第三章：完结

开春后，沈清辞带萧玦去了趟古镇。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木楼挂着红灯笼，倒有几分像江南水乡的旧景。萧玦站在石桥上，看着乌篷船从桥下划过，忽然低声道：“这里倒像念安在江南的府邸附近。”

“是很像。”沈清辞挽着他的手臂，“等过些日子，我们去看念安他们吧，现在交通方便，坐‘铁鸟’（飞机）几个时辰就到。”

萧玦对“铁鸟”依旧有些犯怵，却还是点头：“好，听你的。”

古镇的老街上有间裁缝铺，老板娘正踩着老式缝纫机，哒哒的声响里，一匹素色棉布渐渐变成了半件斜襟短衫。萧玦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老板娘抬头笑问：“先生也懂针线？”

“略知一二。”他指着布料上的针脚，“姑娘的手艺扎实，只是这线迹，比我府里的绣娘略粗些。”

老板娘眼睛一亮：“您是内行人啊？现在年轻人都不爱学这个了。”

沈清辞在一旁笑：“他啊，当年府里人穿的衣裳，针脚不合心意都要亲自指点。”

萧玦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仿佛在说“你又取笑我”。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他发间，玉簪折射出温润的光，恍惚间，沈清辞竟觉得此刻不是在古镇的裁缝铺，而是在王府的针线房外，看他耐心等着她试新做的披风。

从古镇回来，萧玦竟迷上了缝纫机。他对着说明书研究了好几天，又缠着沈清辞教他用，最后真的踩出了一条还算平整的手帕，上面用毛笔蘸着颜料，画了朵小小的桂花。

“丑是丑了点。”他把帕子递给她，耳根微红，“下次……下次我画得好些。”

沈清辞捏着那方手帕，指尖触到粗糙的针脚，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想起当年他在江南为她摘桂花，花瓣落在他发间，也是这样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入夏后，小区里的紫薇花开得正好。萧玦每日清晨都会去摘两朵，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他说这花像极了王府当年种的紫薇，只是现代的花匠侍弄得更精细，少了点野趣。

“你看，”他指着花瓣上的露珠，“当年你总爱收集这个露水，说用来调胭脂最好。”

沈清辞笑着点头：“是啊，后来念安总偷着拿我的胭脂盒去玩，被你罚抄了十遍家规。”

两人坐在阳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着旧事，蝉鸣声从树影里钻出来，和着远处的车鸣声，竟也不觉得吵闹。他转头看向沈清辞，忽然道：“清辞，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能再看见这世间的美好，能再握着你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这世间所有的巧匠，都造不出比此刻更珍贵的东西。”

沈清辞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靠在他肩上，看着天边慢慢沉下去的夕阳，轻声道：“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岁月仁慈，让他们在错过之后，还能有机会把日子再过一遍。

秋天的时候，他们真的去了江南。

去看了一下江南的美景，回忆了一下过去。

沈清辞忽然觉得，时光其实从未走远。那些在王府的清晨黄昏，那些在江南的烟雨朦胧，那些在现代都市的柴米油盐，都像串在绳上的珠子，一颗颗，都闪着温润的光。

回程的飞机上，萧玦靠着舷窗睡着了，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沈清辞轻轻抚平他的眉，握住他的手。他似乎感觉到了，在梦里蹭了蹭她的指尖，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沈清辞望着窗外流淌的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萧玦在雪夜里对她说“睡吧，我在呢”。

现在，他还在。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个平凡的清晨，每一个安静的黄昏，在彼此的目光里，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流淌，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