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夜，苏震川的书房里集满了人，都是他在上海手下的兄弟。“苏先生可知姜二少的妹妹被人掳走了”书房气氛凝重。

“姜宅下家丁也不算少，怎么就光天化日让人掳走了”苏震川皱着眉，吸了口烟，突然咳了两声。

“门卫竟都被刺死了，听说是姜二少的码头拦了批货，有人趁机威胁，让姜二少放宽码头”

“姜二少一向行的端正，那批货拦下必有问题，可怎能有掳人威胁一说”苏震川其实有些心不在焉。“这样吧，毅石，你明日带上我们几个兄弟帮忙找找”

“是”一行人低着头陆陆续续走出了书房。

已经是半夜里了，陈凝织还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一群老妈子小丫头围站在厨房都在打瞌睡，却哪一个都不敢走。

陈凝织的头发挽了起来，手上还沾着面粉，终于是端出了盘杏仁果子来。她瞧了一眼靠墙坐一排正在犯困的小丫头，“罢了罢了，你们都去睡吧”一溜的小丫头听见她的声音都一个激灵站起来齐齐答了声“是”

禹园顿时就暗了下来，终于是消停了。折腾几天学来的杏仁果子一盘的香甜却没人陪她享用，想想真是可惜。

不如，拿去给苏震川尝尝?书房里的灯透过虚掩的门缝透出来，陈凝织端着盘点心透过门缝往里望，苏震川果然还在书房。

推门进去，看到他靠着皮椅已经睡着了，身上穿着灰西装马甲，雪白的衬衫袖上沾了两滴黑墨水。他长得真好看，皮肤虽不算很白，但脸庞的棱角却如雕刻的一般恰到好处。陈凝织突然脸一红，走也不是，叫醒他也不是。

苏震川眯着眼睛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挤过门缝走进来，他知道是陈凝织却故意装睡逗她一逗。谁料她竟靠近了来，一缕杏仁微微苦涩的香甜味道直扑过来，周围真安静啊，安静的苏震川都能听见客厅西洋钟的滴答声。

她捡起来掉到地上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苏震川身上。薄薄的西装外套突然变得那么暖，暖的他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只能听见自己混乱的心跳。

她转身要走，不想手腕一沉，重重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正如她急急跑出去救姜尔的那日一般，还是那熟悉的烟草香味，这次，她甘心承认自己的心动，几乎是——心慌意乱。

“你...没睡?”她怯生生的问了句，“我新学做了杏仁果子...你要不要尝尝”说着她要起身给他拿点心，不想那揽住她的胳膊收的更紧。

他的脸贴近她的脸，额头，眼睛，他的吻一直印到她温软的唇。她不禁轻呼一声“苏震川...”几百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情，这样的柔情蜜意，才叫她也轻而易举的沉沦。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而略带沙哑。为什么偏偏是她，内丹只有一个，半年之内，非她死，即他亡，他们两个是注定不能长久的。

陈凝织已经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百乐门的应酬，对姜尔短暂而猛烈的好感，几百年的空洞，都从她的脑子里悄然抽去，似乎不曾存在过。苏震川几个字充斥了她的胸腔印到她的脑海，像海水淹没头顶，烈火燃遍全身。

她贪恋这个怀抱，这个温暖，不可思议的安心。

她一直是单枪匹马，在这人世间闯荡，如今，她也有了依靠。她将自己整个儿都回报给苏震川，似畏寒一般紧紧贴上他，如果再多给她一点点时间，叫她能再多留在这个怀抱一会，叫她立死也情愿了。

“凝织，你可还念着姜尔”她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我喜欢的是你，苏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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