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祈愿

隔天深夜，完成仪式准备的两人回到了相遇的楼顶。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星之司辰说道，“完成仪式时，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的妹妹，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来吧。”路遥站在仪式阵的中央，表情像极了上刑场的君子。

“噗……”星之司辰笑了出来，“又不是要处决你，安心啦。”

星之司辰踮起脚尖，将纤细的手放在路遥的额头上，轻声咏唱光界文咒语，启动了仪式。

路遥只觉一阵清风拂过身体，被包裹在舒适的触感中，渐渐失去意识。

“好了……那么，是时候履行约定了。”两小时后，星之司辰循着记忆回到医院，站在路绫的床前。

“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星之司辰俯下身，轻吻路绫的额头，“请你忘记吧。”

几分钟后，路绫缓缓睁开眼睛。

“那个……你是……？”见床边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路绫问道。

“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噢。”

“别逗我，我根本没有哥哥。”

“嗯……这样就好。”

“哎？你去哪里？”

望着星之司辰越走越远的背影，路绫呼唤着她。听到少女的呼喊，值班的护士冲进了病房，看见睁着眼睛的路绫，吓得捂住了嘴。

“快叫医生来！”

路遥睁开眼睛，觉得身体异常沉重。他躺在一张从没见过的豪华大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华丽的杯子。为了确认这不是一场梦，路遥伸手试图捏自己的脸颊，却抓了个空。

奇怪，这不是我的手。

把手抬到自己的眼前，路遥看到的是一只白嫩纤细的，和自己完全不搭边的小手。

看见这只手，路遥感觉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又并没有受伤的感觉。

感到异常的路遥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却感到头皮一阵刺痛，又躺了回去。

用手撩起自己耳边柔顺的金色长发，路遥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用全力，不然自己要变成地中海了。

等等，金色长发？

一股不安与躁动涌上心头，路遥把手伸向了身上的某个地方。

十几秒后，路遥面如死灰，两眼无光。

路遥想过几十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料到自己会穿越到一个女孩子身上。四周的家具摆设很像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又有些细微的差别。路遥整理好头发坐了起来，开始思考人生。

“大小姐，我进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女仆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见路遥坐在床上，吓得手上的盘子摔在地上。

“主人，主人，大小姐醒了！”

这一喊，惊天动地。路遥清楚地听到有许多人正在从建筑的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职场经验告诉他，这绝对是要被炒鱿鱼的节奏。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着斗篷，散发着英气与狐臭的男子。

“啊，璐璐，我的女儿！”

男人二话不说就抱了上来，路遥本能上对亲密接触有些抗拒，一把推开了男人。

“你谁啊，不要搂搂抱抱的！”路遥的另一个本能驱使她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

“呜呜，璐璐不认得爸爸了……”

不知是感动还是寂寞，男人抹起了眼泪。

过了不久，男人遣散了围观的一众仆人和亲族，留下了一个女仆。

“璐薇娅小姐，我来帮您更衣。”女仆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衣服，伸手要解路遥——璐薇娅身上的睡衣。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先下去吧。”学着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样子，璐薇娅挥了挥手，送走了女仆。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这套衣服除了花纹多了些以外，和西式JK制服没什么区别。女仆们的制服也是经常在某些电影里看见的那种现代式的女仆装，这多多少少让璐薇娅觉得有些违和。

不过，也多亏这些衣服结构简单，璐薇娅没花多久便穿上了衬衫，外套和短裙。然而，她的手终究停在了一个勉强能被称作袜子的东西上。

“穿了这个……身为男人最后的防线就……”

在一个非常微妙的点上，毫无障碍地穿上小裙子的璐薇娅和自己做起斗争。

璐薇娅双手提着的，是一种名叫连裤袜的神奇织物。纯白的颜色象征少女的纯洁，不过比起来她更喜欢能够体现知性和稳重的黑色。不对，要是穿了这个，那只萝莉绝对会笑她一百年。

最终，璐薇娅的好奇心战胜了她曾经身为男人的顽强，穿上了白色的连裤袜。

“呜哇，这什么，好舒服！简直就是魔鬼的布料！”

丝滑而紧实的触感是曾经身为男人的璐薇娅所从未体验过的，难怪他们都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若是丝袜全都是这种触感，那确实很让人欲罢不能。

穿戴完毕，璐薇娅站在房间里的落地镜前，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转起圈，欣赏起自己。

长过裙摆的金发，可爱而不失知性的蓝色眼睛，端正的五官，匀称的身材，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极品美少女。唯一一个比较遗憾的是胸前的脂肪不太够，却也没到和钢板比肩的程度。

“啊，我好……不了。”

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某个宝贵之物，璐薇娅低着头走出房间。

“大小姐，哪里不舒服吗？”等在门口的女仆见璐薇娅垂头丧气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璐薇娅甩了甩头发，拍拍脸颊。

“主人还在等大小姐，我们先过去吧。”

跟在女仆身后，璐薇娅意识到自己身处的这座石质建筑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城堡。穿过几个尖肋拱顶组成的过道，璐薇娅被带到一个两侧墙上各有四个彩窗的大堂。大堂中央有一张长餐桌，上面极尽奢华地摆着许多肉食和水果。

餐桌的另一头是璐薇娅刚刚见过的魁梧男人，准确的说，是璐薇娅的父亲。男人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深色长裙的精瘦女人，看样子是魁梧男子的配偶。旁边坐着几个年轻人，外围的几个女仆正在忙前忙后。

“哎呀，来，我的宝贝女儿。”男子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张开双臂迎向璐薇娅，“爸爸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随后，男人转向众人，“上天眷顾我们安提亚家族，今天为了璐璐，我们举杯痛饮！”

面对突如其来的喜庆气氛，璐薇娅有些不适应。在女仆的引导下，璐薇娅坐在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身旁，也不管礼仪辞令之类的，拿起刀叉便开始狼吞虎咽。毕竟，无论如何，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璐薇娅的父亲只顾着和几个家臣喝酒，把宴会的主角晾在了一边。做父亲的面对女儿总是有些害羞，璐薇娅想起曾经自己的父亲对妹妹也是这样，不由得鼻子一酸。

“怎么了，妹妹？”身旁的白净青年见璐薇娅表情紧绷，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璐薇娅紧闭眼睛咽了口唾沫，把眼泪挤了回去，“谢谢关心。”

“我们家璐璐以前可不是这么懂礼貌的孩子。”青年笑着，取出手帕伸向璐薇娅。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璐薇娅本能地伸手挡开青年的手，用桌上的餐巾拭去嘴边的油渍。

虽说这晚宴是父亲为了庆祝璐薇娅醒来而临时安排的，但从开胃菜到甜品却是一样不差。璐薇娅从头到尾只吃了不到自己以前食量的四分之一就已经十分饱，这让她对自己变成女孩子的事实又一次产生实感。

稍微思考一下便能得出结论，这是路遥转生到这个名叫璐薇娅的女孩身上，但并没有她的记忆。她原本是为了使妹妹复活，召唤了远古司辰。然而，现状和她本来的目的相去甚远，璐薇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萝莉神玩了个文字游戏。

酒过三巡，璐薇娅见桌上几个交杯换盏的老头子有些醉意，便低声吩咐身后的女仆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女仆只是当她身体不适，并没多想。离开大堂的时候，璐薇娅注意到那个精瘦的女人一直在盯着她，眼神之中满是恶意。

回到房间，女仆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璐薇娅晚上要注意保暖云云。虽然很想直接把女仆赶走，但是就这么起幺蛾子也不太好。于是璐薇娅听了接近二十分钟的家常唠叨，终于送走了女仆。

“新的身体还适应吗？”

关上门，转过身，星之司辰正坐在璐薇娅的床上，玩味地看着她。

“糟透了。”璐薇娅想到这个萝莉神骗她的可能性，闹起了别扭，“裙子轻飘飘的，感觉空荡荡的，真是糟透了。”

“那我还是挺对不住你的。”星之司辰撩起自己的银色长发，“毕竟我现在力量有限，实在是选不了。”

“所以路绫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星之司辰温柔地说，“她已经不记得有个哥哥的事情了，抱歉，这是我擅自做的决定。”

“那样就好，你没必要道歉。”璐薇娅摇摇头，叹了口气。

“作为契约的后半部分，你要在这个世界为我收集信仰。”星之司辰说道，“我并没有能够惩罚你或是怎么样的神力，你就这样作为璐薇娅·安提亚过完自己的一生我也没什么办法。”

星之司辰苦笑着，完全不像一个面对凡人的神祗。

“所以，算我……求你。”一滴不易察觉的泪珠从星之司辰的左眼角悄悄滑下，“求求你帮我收集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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