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咫尺天涯（1）

旭凤回到寢宫时，看见有个小妖婢柱在他房门口。这是平日里没有的事，魔尊喜欢独处，他命令守卫和侍婢离他房门至少两丈远，无传召不得靠近。

那妖侍正是锦觅，她刚才从厨房里泡好了解酒茶端过来侯着。

小白（锦觅）：尊上万安！

旭凤·：谁让你柱在这？离开！

小白（锦觅）：回尊上，是穗和公主命奴婢送来醒酒茶，请您慢用！

旭凤·：是穗禾？不用了，你退下吧！

小白（锦觅）：奴婢不敢，穗禾公主命奴婢看着尊上喝完，方可离开。

旭凤·：什么敢不敢的？你放在哪里，我一会自己会喝！离开！

小白（锦觅）：遵命！

……

锦觅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隐身回来旭凤的寢宫。

旭凤没有去动那碗解酒茶，而是坐到床上盘起脚调节内息。

旭凤·：啊～

突然他双手又冻结成冰霜，痛苦让他慢慢地躺了下去。

小白（锦觅）：凤凰——反噬似乎比之前严重。

锦觅走过去把手覆在他的手结出来的冰霜上，施法吸走他的寒气。

最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锦觅每次在冰霜消失之前就把手拿开。她必定确保在旭凤皮肤恢复感觉之前把手拿开，因此旭凤他毫不知情。

旭凤只觉得反噬忍一忍就会好了，忍一忍，最终会有一股暖流将他包围，每次都好像感觉梦中的那个倩影在握着他的手，给他温暖。

锦觅不在的时候，他就只能拼命喝桂花酿来驱寒，喝多了，醉了，就会出现幻觉。

旭凤·：锦觅，你来了？

然后那个飘渺的俏影渐渐地走近他，变得清晰，她会俯下身与他平视，握着他的手温柔地叫他“凤凰”。

但是幻景会随着反噬的消退而消失，告诉他锦觅早已烟消云散，将他拉回空落落的现实。

锦觅现在每天晚上都会隐身来到旭凤的寢宫，看看他是否安好，要是反噬发作就替他吸走寒气，直到他安然入睡之后，锦觅方离开禺壃宫，回到弥山休息。

白天以待婢的身份，为他送来驱寒的汤药，都是以穗和公主吩咐的来做借口。

她记得以前旭凤喝药，都埋怨药苦，不想喝，所以有些药可以的话她就用蜂蜜调制成水蜜丸，让他温水送服。

毫无疑问从人间带回来的药的确对反噬起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可是效果不够明显，于是锦觅开始偿试加重某种药的份量，或者单独大量使用同一种药，比如附子。

一段时间之后，旭凤渐渐察觉，他身边最经常出现的妖婢是一只兔妖，侧脸有几分眼熟。

她每天都会端药给他喝，每天中午有一味汤是又辣又酸又甜，后来旭凤问她这是什么汤，她说是驱寒汤，配料是生姜、大枣和枸杞。

这个“驱寒汤”竟又让他想起了初遇锦觅之时，她喂他喝的“吉祥六宝”……

“你给我喝了什么？”

“吉祥六宝阿！”

“什么吉祥六宝？”

“就是葱、姜、蒜、芹菜、香菜，还有花椒。这个是我祖传的感冒药，专治落水鸟！”

……

旭凤想着想着，不由自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轻微的举动惊住了在一傍侍候的锦觅。

锦觅奇怪他怎么突然笑了？在魔界这么久以来看到他的时候都是高冷、傲慢、忧郁、深遂……之如此类，总之与和颜悦色不占边，也第一次这样笑，久违了的颠倒日月情意缠绵的笑涡，让人如沐春风。

旭凤·：你叫什么名字？

旭凤突如其来的一问，竟让锦觅预感，许是要“天云色变”了吧？

小白（锦觅）：回尊上，奴婢唤作“小白”。

旭凤·：小白？你每天给我送的药都是穗禾安排的吗？

小白（锦觅）：是的尊上。

旭凤·：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座看看？

锦觅本就一直低着头，听旭凤这么一说，她更是俯着身，把头扣得更低了。

小白（锦觅）：奴婢不敢，尊上面相龙威燕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俄如玉山之将崩，奴婢不敢直视！

她这说话和语气怎么会么熟悉？

旭凤顿时心中起了莫明的愤怒，一把上前拉起她的双手将她抽了起来，怒吼道：

旭凤·：你看着本座！说！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锦觅被吓傻了，迫于无奈抬头看了他一眼，凛冽的凤目剐痛了她，吓得她马上又低下头去。

这下旭凤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却并非他心中所料之人，触及她手腕时已探查出她的真身名副其实就只是一只兔妖。

旭凤有点失望，但却释然。

只是她被的他刚才惊吓后，那恐惧的眼神可怜得让他心软。

于是他收敛了刚才那副穷凶极恶的表情。

他的手还紧握着她的。无意之中，他看到她的手上有很多伤痕，一条一条触目惊心，布满五只手指和掌心，红得显眼的似乎是新伤，有些旧伤几乎已经结痂，正在消退。

旭凤吓了一跳，蓦地释放开了她。

锦觅的手腕已被抓得发红生痛，不过在那双灼灼的目光之下，她不敢去揉按痛处，而是怯怯地将手收入长袖之内。

旭凤·：你手上的伤痕是洗药材弄的？

旭凤记得锦觅在人间的时候为了洗那些满身荆刺的药材也是弄得一手伤痕。

旭凤·：穗禾根本不懂药！药是你擅作主张给本座配的？

小白（锦觅）：不是的，我手上的伤并非被药材所伤，尊上服用的药中没有使用那样的药材！

锦觅慌乱地解释完后，才觉自打嘴巴。

旭凤·：原来你懂药！

旭凤微怒的声音变得粗狂而低沉，鄙视的飞眉就像一把利斧，毫不留情地将锦觅的真面目劈开，她那无法掩饰的内心心虚，使她有着裸露于人前的羞愧之感。

然而她只是一个多懂得一些药理的小妖罢了。

她仍然可以冠冕堂皇地篇一段谎话。

小白（锦觅）：是的，请尊上恕罪，……其实奴婢年幼之间曾被人间的一家医馆收养，所以略懂人间医术，后来养父养母去世，奴婢如今举目无亲，幸得尊上收留，尊上宽厚仁义，奴婢只想好好报答尊上，那日奴婢见尊上脸色难看，似有寒疾，便私下弄来一些驱寒的药给尊上服用，只是人微言轻，怕尊上不肯服用奴婢的药，才以穗和公主吩咐的作借口。

为表忠心，锦觅在旭凤跟前跪了下去。

小白（锦觅）：奴婢绝无加害尊上之意！

旭凤·：满口慌言！

旭凤勃然大怒。

一个被谋杀过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时常提高警惕，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旭凤·：你竟然轻而易举地掌控了本座的起居饮食，潜服在本座身边，本座却一直毫无防范，是本座太大意了！你难道不怕死吗？

旭凤一边说着，举手祭出九曜真火，一掌打向锦觅。

锦觅当场吐血，她用最后一口气支撑着地面，眼泪婆娑地看着旭凤，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嘴，她在喊“凤凰”，但是没有响声，然后倒地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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