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露渐重，许然的指尖抚过石阶上沁凉的青苔，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声。她正要起身回屋，身后突然响起踩碎落叶的声响。程骁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轻轻覆在她脚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递来一件薄外套，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许然单薄的肩膀。两人沉默片刻，程骁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糖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小时候我闯祸被关院子，我妈就会偷偷塞糖给我。”他自嘲地笑，“现在发现，好像甜味真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

许然剥开糖纸，清甜的柠檬味在舌尖散开。她望着夜空中闪烁的北斗星，轻声开口：“你知道吗？沈柯总说我像候鸟，迟早要飞回云城。”话音未落，程骁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那如果有人愿意陪候鸟迁徙呢？”

与此同时，果园深处的小屋里，沈柯正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批改弟弟的作业。窗外的葡萄藤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白天许然跌进程骁怀里的画面，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团。弟弟好奇地探头：“哥，你在想许然姐姐吗？”少年猛地合上本子，起身将竹篮里没送出去的葡萄一颗颗洗净，水珠顺着果皮滑落，在月光下像坠落的星星。

屋内，凌灵趴在门缝偷看，被季安突然拍肩吓得差点尖叫。“小丫头片子，在侦查敌情？”季安晃了晃手里的米酒壶，“走，带你去后院看烟花。”两人蹲在柴垛旁，将外婆珍藏的仙女棒点燃，金色火花映亮凌灵眼底的狡黠：“季安姐，你说程骁和沈柯谁会先表白？”

而此时的叶巧巧正举着手机，躲在玉米地旁给闺蜜发消息：“救命！今天在果园嗑到真CP了！程骁看许然的眼神——嘶哈！不过那个沈柯也好带感，清冷学霸VS温柔校草，我押五毛钱修罗场！”她兴奋地在田埂上转圈，不小心踩到青蛙，惊叫声划破夜空。

许然被惊得起身，正巧撞见沈柯抱着洗净的葡萄站在院门口。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错，程骁默默后退半步，将空间留给他们。沈柯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许然突然指着天空：“快看！是流星！”

所有人闻声涌到院子里，叶巧巧的仙女棒还在燃烧，季安趁机往李阳手里塞了把烟花。璀璨烟火腾空而起的瞬间，许然悄悄走到两人中间，左手牵住程骁温热的掌心，右手接过沈柯冰凉的竹篮：“以后的路，能不能一起走？”

夜风卷起衣角，橘子树的清香混着米酒的醇香，将这个夏夜的答案永远封存在漫天星火里。

烟花的余烬缓缓坠落，沈柯握着竹篮的手指微微发颤，程骁却在看清许然掌心的动作时，唇角扬起释然的弧度。凌灵举着仙女棒冲过来，火光照亮她眼底的惊喜：“姐！你这是......”

“小孩子别乱打听。”许然笑着揉乱表妹的头发，余光瞥见沈柯泛红的耳尖。他将葡萄轻轻放在石桌上，低声道：“我明天一早帮你们摘橘子。”转身时，程骁突然叫住他：“一起吃宵夜？外婆烤了玉米。”

三人围坐在院子角落，火光映着玉米金黄的颗粒。程骁掰下最嫩的一截递给许然，沈柯则默默将烤焦的外皮剥掉。凌灵和季安举着烟花在远处追逐，叶巧巧举着手机偷偷录像，李阳蹲在旁边往嘴里塞花生，嘟囔着“这瓜保熟”，逗得众人笑作一团。

深夜，许然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细碎交谈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枕边，她摸到程骁白天塞给她的那颗糖，糖纸已经有些发皱。第二天清晨，她被果园方向传来的笑声唤醒，推开窗，只见沈柯站在梯子上摘橘子，程骁在树下稳稳接住，两人配合默契得仿佛相识多年。

凌灵踮着脚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姐，刚刚程骁哥好像和沈柯哥加了微信，说要建个‘保护许然小分队’群聊。”许然脸颊发烫，抓起草帽冲出门。果园里，橘子的甜香混着少年们身上的皂角味，沈柯递来一颗剥好的橘子，程骁则把遮阳帽扣在她头上：“晒着了要哭鼻子。”

夕阳西下时，满载橘子的三轮车晃晃悠悠驶回镇上。许然坐在车斗里，看着程骁和沈柯并肩推车的背影，突然觉得候鸟或许不必独自迁徙——有人愿陪她穿越四季，有人愿为她守住归巢，而这片星空下，所有的答案都比糖更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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