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暮色渐浓，三轮车碾过石板路的颠簸声里，混着少年们的笑闹。沈柯的衬衫被晚风掀起一角，程骁伸手替他压住，两人对视时都愣了一下，又不自然地别开眼。许然咬着橘子瓣，偷偷拍下这一幕，手机相册里又多了张带着黄昏光晕的剪影。

回到家，外婆早已备好了饭菜。叶巧巧举着手机起哄：“来来来，拍张大合照！我要发朋友圈！”众人挤在葡萄架下，凌灵踮脚站在最边上，季安突然掏出朵野菊花插在李阳头发上，快门按下的瞬间，画面定格住满院的欢声笑语。

深夜，许然的手机在枕边震动。“保护许然小分队”群里跳出新消息，程骁发了张偷拍的她在果园偷吃橘子的照片，配文“被抓住了”。沈柯紧接着发了个猫咪炸毛的表情包，随后是一段语音：“明天带你去后山看萤火虫。”

第二天傍晚，沈柯背着竹篓在村口等她，程骁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刹在旁边：“后座给你留好了。”三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沈柯突然停住，指着灌木丛中一闪一闪的光点：“到了。”

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从草丛中腾起，宛如坠落人间的银河。许然看得入神，程骁悄悄摘下片树叶别在她发间，沈柯则把刚摘的野莓递到她手心。微凉的夜风掠过，带着草木清香，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

“许然。”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笑出声。沈柯低头整理背包，拿出用荷叶包着的桂花糕：“我自己做的。”程骁摸出颗草莓味糖果：“打赌你没吃过这种。”许然咬下一口糕点，甜香混着糖果的酸甜在舌尖散开，比记忆里任何味道都绵长。

山脚下，凌灵举着望远镜大喊：“姐！快下来！外婆煮了莲子羹！”叶巧巧举着手机直播，季安和李阳正比赛谁能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许然夹在两人中间往山下跑，左边是程骁温热的手臂，右边是沈柯递来的手电筒，前方是暖黄的灯光与此起彼伏的笑闹。

这个夏天的风，终究吹散了候鸟的彷徨。她忽然明白，所谓归处，从来不是某座城，而是有人愿意为她点亮整片星空，陪她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最甜的糖。

莲子羹的甜香在暮色里氤氲开来，许然端着碗坐在屋檐下，看程骁和沈柯蹲在院子角落，认真地帮李阳修补漏风的捕虫网。凌灵抱着吉他凑过来，指尖扫过琴弦，哼起不成调的曲子：“姐，你说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话音未落，季安突然举着网兜从葡萄架下窜出来，惊起一串葡萄簌簌坠落。叶巧巧的直播镜头正巧捕捉到这一幕，手机里传来网友们刷屏的“哈哈哈”。许然笑着把莲子羹分给众人，余光瞥见沈柯默默擦掉碗边溅到的汤汁，程骁则偷偷往她碗里添了颗蜜饯。

夜色愈深，繁星爬上黛青色的天幕。外婆摇着蒲扇说起年轻时的故事，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少年们的影子在墙上摇曳成诗。沈柯忽然起身，从屋里抱出个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笔记本：“这些是云城的复习资料，你回学校能用得上。”

程骁挑眉，从背包里掏出个星空投影仪：“早就给你准备了，试试把银河搬进屋里？”投影仪亮起的瞬间，细碎的“星光”铺满天花板，与窗外的月色交相辉映。凌灵兴奋地关掉灯，众人躺在凉席上，听着此起彼伏的虫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未来。

“等高考结束，我们再来这里露营吧！”叶巧巧突然说。季安接话：“还要在稻田里比赛抓泥鳅！”李阳举着捕虫网抗议：“我要第一个抓住会发光的萤火虫！”笑声中，许然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左边是程骁干燥温暖的掌心，右边是沈柯带着薄茧的指尖。

晨光初现时，许然被厨房飘来的香气唤醒。推开房门，只见沈柯系着外婆的碎花围裙煎蛋，程骁踮脚够吊柜里的糖罐，两人同时回头，脸上沾着面粉的样子惹得她笑出了声。凌灵举着手机录像，季安在旁边模仿大厨的腔调：“这可是爱心早餐，许大小姐请慢用！”

清晨的微风吹进厨房里，很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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