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海风卷着细沙掠过脚踝时，许然忽然想起最后一次模拟考的作文。此刻她身旁，程骁正和季安比赛谁能把矿泉水瓶扔得更远，玻璃瓶撞击礁石的脆响惊起几只海鸥；沈柯蹲在退潮后的浅滩，用树枝勾勒抛物线轨迹，试图计算浪花溅起的角度；秦霖哲举着叶巧巧的相机，镜头里不仅有霞光漫天的海面，还有李阳追逐浪花时高高扬起的衣角。

"快来！"叶巧巧的尖叫穿透暮色。众人循声跑去，发现她正指着沙滩上蜿蜒的荧光痕迹——无数沙蚕在夜色中闪烁，像银河坠入了沙滩。季安立刻掏出游戏机，用手柄灯光模仿沙蚕的明灭；程骁干脆躺倒在沙地上，四肢扑腾着模仿章鱼；李阳灵感突发，掏出作文本记录这魔幻的一幕："原来星辰不止在天上，还藏在海浪亲吻过的地方。"

篝火在子夜燃起，火焰噼啪声中，大家轮流分享最难忘的高三瞬间。沈柯说起暴雨天他偷偷把电动车钥匙藏进书包，却发现程骁早有准备，两人最后挤在季安查到的末班公交上，浑身湿透却笑得发抖；秦霖哲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叶巧巧视频爆火时的打印评论，那些陌生网友的鼓励让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知识真的能照亮别人"；季安把游戏机存档损坏那天的草稿纸摊开，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新游戏设定，每个角色都用了大家的名字。

"其实我最怕分别。"火光映得许然的影子在沙滩上摇晃，"但现在觉得，就算以后散在天涯，我们也早就在彼此生命里种下了火种。"她话音未落，程骁突然抓起一把沙子往空中扬去："说什么丧气话！等我爸公司彻底东山再起，每年组织一次同学会，谁不来就把他游戏存档全删了！"

笑声中，叶巧巧突然指着夜空屏息："流星！"七双手同时指向天际，转瞬即逝的光芒里，每个人都在心底许下不同的愿望。沈柯望着划过的轨迹默算抛物线，程骁许愿下次数学能考过沈柯，季安希望新游戏能大卖，秦霖哲盼着能和大家继续做十年队友，李阳想把今晚的故事写成小说，叶巧巧则期待着带所有人环游世界。而许然，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和被映红的脸庞，忽然觉得此刻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当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时，七人同时冲向海边。程骁脱了鞋就往海里冲，结果被一个浪头打得趔趄；沈柯掏出手机记录日出时间，精确到秒；季安把游戏机放在礁石上，让像素朝阳与现实的光芒重叠；秦霖哲用沙子堆出微型城堡，叶巧巧往塔顶插了根海草当旗帜；李阳在作文本上写下："青春不是终点，而是无数个崭新的起点。"

回程的公交车上，大家靠着车窗昏昏欲睡。许然的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里跳出新消息。沈柯发了张计算好的日出时间表格，程骁晒出被海水泡皱的球鞋，季安分享了新游戏的开场动画，秦霖哲上传了沙滩城堡的延时摄影，叶巧巧剪辑了旅行Vlog，李阳则把昨夜的灵感写成了诗歌。而最上方的群公告不知何时被改成："永远的高三(16）班，随时接受队友召唤。"

车窗外，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许然望着倒退的风景，校服袖口的"顶峰再见"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她知道，高考不是句点，那些在暴雨中紧握的手，在流萤下许下的愿，在篝火旁交换的梦想，早已化作各自生命中的指南针。无论未来走向何方，每当夜幕降临，他们都会记得那个海边的清晨——七颗年轻的心，曾与朝阳一同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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