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烬篇3

玄武踏碎虚空时，银河在他脚下冻结成冰。朱雀的残魂悬在北斗第七星旁，正将最后几粒星砂嵌进破碎的天穹——那是他当年震碎的归墟封印。她赤足缠着断裂的锁神链，脚踝处金铃的残片割开细碎伤口，神血凝成珠玉坠向人间。

“你还是这般任性。”玄武伸手去抓飘散的残魂，掌心星纹却被灼出焦痕。朱雀的虚影转过脸来，眉心血痕比记忆里更深三分：“小乌龟，你的壳怎么缺了半块？”

她的声音带着银河深处的回响，像是万千星辰在同时低语。玄武这才惊觉，朱雀残魂里竟混着混沌初开时的星核碎片——原来当年她拔命羽救他时，早就把半颗心炼成了补天星砂。

“跟我回去。”玄武展开龟甲，三万六千粒星砂在周身流转成河。朱雀却笑着后退半步，残魂穿过坠落的流星：“你可知这些星砂为何五百年未熄？”她指尖轻点，最近的那粒星砂突然炸开，火光中浮现出北冥海底的画面——

玄武看见自己沉睡时，朱雀每月偷折半寸尾羽，将离火精魄注入星砂。某次她灵力不济，被反噬的离火烧焦了半边羽翼，却还对着龟甲嘀咕：“等小乌龟醒了，定要讹他整片珊瑚海。”

星砂幻影消散时，朱雀残魂已淡得近乎透明。玄武突然暴起神力，北冥海水逆流成万丈冰墙，将整片星域封入极寒。朱雀脚踝的金铃残片在低温中发出脆响，这声音让他想起瑶池宴那夜，她醉酒后把铃铛系在他龟尾上的温度。

“你总说我笨。”玄武将半副龟甲覆在她残魂之上，本源火种在两人之间燃起青蓝火焰，“那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替西王母镇守归墟？”

朱雀的残魂突然震颤，星砂开始不受控地飞旋。玄武握住她虚幻的手腕，带她穿过沸腾的星海，停在混沌初开时第一道裂缝前。幽暗深处漂浮着半截焦黑的龙骨——正是魔龙苍渊的逆鳞。

“你...”朱雀瞳孔中星火明灭，残魂剧烈波动。玄武引着她的手按向龙骨，沉睡万载的龙尸突然睁开猩红竖瞳，额间赫然嵌着半枚朱雀命羽。

“你当年根本没杀死苍渊。”玄武的星纹爬上朱雀手腕，“你用命羽将他神魂封印在此，自己却背了弑神的因果。”冰霜顺着他的话语蔓延，将暴动的龙尸重新封冻，“这三万六千粒星砂，每颗都沾着你的心头血。”

朱雀残魂发出轻笑，指尖抚过他龟甲缺口：“现在才想明白？”她忽然化作流火钻进龟甲裂缝，灼得玄武神魂俱震，“当年若不是把半颗心藏进你壳里，我早被天罚劈得灰飞烟灭了。”

玄武的龟甲开始龟裂，朱雀的声音从裂缝中渗出：“笨乌龟，我要取回自己的心了。”星砂长河突然倒卷，尽数灌入他龟甲之中。剧痛让玄武现出本体，北冥玄龟的虚影笼罩大半个天穹，龟甲上的火焰纹路却燃得愈发炽烈。

当最后粒星砂没入龟甲时，朱雀的残魂凝成实体跌进他怀中。玄武看清她心口跳动的竟是自己半块龟甲，上面密密麻麻刻满星砂轨迹——那是他沉睡时，她用手指蘸着神血，日复一日画下的北冥潮汐图。

“现在两清了。”朱雀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画出血契，“你予我半副龟甲，我还你三万星砂。”她的体温比记忆里更烫，仿佛要将玄武万载修行的寒冰尽数融化。

北斗星突然全部熄灭。玄武抱紧怀中人转身欲逃，却见三十三重紫霄神雷已结成天罗地网。朱雀埋在他颈窝闷笑：“现在跑可晚了。”她发间重新生出赤金翎羽，“这次要劳烦玄武神君，再替我挡回天劫了。”

雷霆劈落的瞬间，玄武看清她眼底跳动的狡黠，与七万年前偷塞火种时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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