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陆瑶的贪心是从骨骼里长出来的。
起初只是合作宴会上“恰好”同色系的领带与裙装,后来变成私人酒会上“偶然”交叠的酒杯。
她像在博物馆临摹名画的学徒,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从喉结滑动的频率到指节转打火机的角度,每个细节都成为她午夜梦回时反复咀嚼的标本。
边伯贤的厌烦来得无声无息。
某次商务会谈,她借口讨论并购案凑近时,闻到他后颈浮起的雪松香。
边伯贤:"段小姐。"
他侧身避开她递文件的手,钢笔在合同上划出凌厉的折线,
边伯贤:"跟边氏谈生意时,越界的合作方,通常活不过三个季度。"
段陆瑶的笑容僵在唇边。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似乎永远不会为哪个人所停留、所驻足。
如果有哪个人试图拉住他,大概只会得到他不屑的轻嗤,或者永不屈服的逆反。
段陆瑶又诡异地得到一丝安慰——至少她拿不下的,别人也奈何不了。
像是被下了蛊一般,段陆瑶看着已经确定的联姻,心里滋生出无限的喜悦,
结局已定,她愿意和他耗。
这样的喜悦一直持续到虞欢的出现,被狠狠打破。
她听到他和特助的对话。
"边总,你和段小姐已经准备订婚,这样……"
"董事长知道会不高兴的。"
他轻哂:
边伯贤:“既然这场婚约注定不能让所有人满意,那再多几个又怎么样。”
段陆瑶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直到血珠渗出。
那天她在更衣室砸碎了整面化妆镜,玻璃碎片里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原来他早看穿她那些精巧的算计,却像观察实验室的小白鼠般,饶有兴致地看她笨拙地触碰禁区。
她本该是他的未婚妻。
父亲说得对,边伯贤迟早会接手边家,而联姻能让段氏在即将到来的商业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这本该是一场完美的交易——她得到他,段家得到未来。
可现在,这个未来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毁了。
段陆瑶开始调查虞欢。
她雇了最好的私家侦探,几天后,一份厚实的档案袋被放在桌上。
里面记录了虞欢的生平,一直记载到她就职的医院。
最后一条被红笔圈出,旁边附着一张照片——虞欢和边伯贤一同走进电影院,身旁还有一脸笑意的边然。
段陆瑶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拿起钢笔,在虞欢的脸上划了一个叉。
墨水晕开,像干涸的血迹。
青春时期的恐惧再度涌上胸腔,她又想起那个和她一较高下的贫困生,又想起那个站在办公室里进行审判的午后。
父亲说的对,结果才重要。
只要她最后能和边伯贤联姻,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至于虞欢——
段陆瑶看着手机里虞欢言笑晏晏的脸蛋,无声地咧开嘴角。
十五岁的时候,她能让那个贫困生消失在光荣榜。
现在,她也能让虞欢消失在边伯贤身边。
事情开始失控。
段陆瑶正在开会,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时,她抬头对上一双暴怒的眼睛。
边伯贤:"好玩吗?"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暴风雪前的寂静。
段陆瑶示意其他人离开,等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时,才缓缓起身:
段陆瑶:"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边伯贤:"别装了。"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
边伯贤:"再碰她,我不介意让段氏股价提前崩盘。"
她的脉搏在他掌下疯狂跳动,脸上却挂着完美的微笑:
段陆瑶:"威胁我?为了那个女人?"
边伯贤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
边伯贤:"你真可悲。"
段陆瑶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
边伯贤:"你以为我不敢动段氏?"
他俯身撑在她的办公桌上,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边伯贤:"还是你以为,我会容忍一个疯子在我眼皮底下伤害她?"
段陆瑶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段陆瑶:"证据呢?"
她轻声问,
段陆瑶:"伯贤,指控是需要证据的。"
边伯贤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那笑容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再是青春时期独有的清泠与冷调,此刻的边伯贤眼底褪去了稚嫩的不驯,徒留一片沉冷。
他早就成长为了掌控全局的上位者。
边伯贤:"你父亲没教过你吗?"
他哂笑,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边伯贤:"有些游戏,不需要证据。"
最后的最后,段氏集团遭到多家合作方撤资,股价暴跌。
段父在紧急董事会上大发雷霆,而段陆瑶坐在角落,看着投影仪上不断下滑的曲线,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段陆瑶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反击。
…
精神疗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段陆瑶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站在窗前数着窗棂分割的月光。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夜晚。
段陆瑶:"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护士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掰开她的手指,将药片塞进她掌心。
这个动作让她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宴会上,边伯贤握住她手的温度——冰凉,干燥,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走廊的电视机里,财经新闻正在播报边伯贤的婚礼,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镜头前,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耀眼的光,和他温柔的眉眼一样漂亮。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二十岁生日宴会上与边伯贤的合影。
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而他神色淡漠,目光落在镜头之外。
"段小姐,您该休息了。"
护士站在门口催促。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段陆瑶想起第一次被关在门外的夜晚。
也是这样大的风声。
六岁的晚上,她蜷缩在门外,听着夜风抚摸窗户的声音,和门内父母低低的交谈声混在一起,成为她人生最初的安眠曲。
二十岁的宴会厅,边伯贤站在光影交界处,那双灰冷的眼睛第一次看向她。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精心伪装的面具,却又在触及内里时兴致缺缺地移开。
原来她这一生,始终在两个时刻之间徘徊——渴望被接纳的门外,和永远无法真正进入的门内。
月光穿过铁栅栏,在她身上投下牢笼般的阴影。
段陆瑶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在彻底沉入黑暗前,她轻轻哼起一首童谣——那是六岁那年,被关在门外的她自己编的安眠曲。
边伯贤:我与反派在一起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