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餐

晚餐刚端上桌，汪先生和江悦正准备入座，门铃清脆地响起。

  江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汪先生，而后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汪铭轩满脸笑容，手里还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汪铭轩：“悦悦，我来了，就知道你们还没开饭，我正好饿了。”

他吸了一口气，被这饭香味勾起了食欲，和江悦说话的声音热情洋溢，还带着几分亲昵。

江悦：“快进来吧。”

江悦强挤出一抹笑容，侧身让他进门，来到餐桌前，汪铭轩大大咧咧地坐下，一边将点心放在桌上，一边说道。

汪铭轩：“我特意买了悦悦爱吃的点心，爸一会您也尝尝。”

他的目光在江悦和汪先生之间来回流转，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

  江悦站在一旁为两人盛汤，汤匙磕碰碗沿的脆响中，汪铭轩领口的玫红色唇印像条艳丽的蛇信子，蛰在江悦低垂的视线里。

  她舀汤的手腕细微地颤了颤，勺中被熬煮的鸡块又滚回碗里溅起一阵涟漪。

汪铭轩：“这鸡汤炖得真鲜。”

汪铭轩尝了一口，随意地扯松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处晃动的链子沾着夜店香氛。

汪铭轩：“悦悦住这倒比酒店舒心，就是麻烦您了爸。”

他伸手去拍江悦的手背，袖口翻起时露出手腕内侧未擦净的闪粉，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女孩子化妆品的残留。

  江悦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她轻轻抽回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汪先生低垂着眸子夹起一筷龙井虾仁，茶叶在齿间碾出清苦。

汪先生：“这里比较安全，小江也比较懂事，不麻烦。”

汪铭轩：“悦悦有您照顾我就放心了，她一个人在酒店确实很危险。”

他目光扫过汪铭轩的衣领，那里还粘着根不知是哪个女人留下的金色长发。

汪先生：“你常去的酒店安保确实不如这里。”

汪先生的话里似乎别有深意，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汪铭轩，汪铭轩却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江悦忽然呛咳出声，葱白的指尖揪紧餐巾，这让汪铭轩刚刚要顺势揽她肩头的手落了个空，他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汪铭轩：“悦悦什么时候回去？”

江悦：“下周三就回上海了。”

她低头看着碗中的米饭，语气有些低落，发丝垂落遮住通红的眼尾。

江悦：“假期结束之前要回去多陪陪爸妈。”

她讲话的尾音消融在汪先生用餐勺搅拌鸡汤的声音中，江悦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只能低头装作不舍。

汪铭轩：“也好，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学了，下周三我送你。”

汪铭轩话音刚落，传入耳中的就是汪先生放下餐勺的声响，他抬手抽走汪铭轩指间刚点燃的香烟，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掐灭。

汪先生：“你的车该送去保养了。”

烟蒂碾碎时，江悦看见他手背浮起淡青血管，如同无数次他在发言台上心情不好时的样子一样。

汪铭轩：“我送完悦悦再去保养吧。”

汪铭轩解锁手机订票界面，屏保是昨夜卡座里与辣妹交颈的自拍。

  江悦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她匆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手中的汤匙也适时脱手，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鸣响。

江悦：“我自己能走。”

她蜷起被热汤烫红的手指，汪先生抽出纸巾的动作比思绪更快，却在即将触及到她指尖时被汪铭轩截住。

汪铭轩：“怎么这么不小心！”

汪铭轩赶紧找来药膏，抓着她手腕涂抹着，他身上的古龙水混着陌生香水味漫过来，江悦皱了皱眉。

  她透过泪雾望向汪先生，他正用刚刚抽出的纸巾擦拭着嘴角，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晚餐过后天空再次劈下一道闪电，汪铭轩接电话时的甜腻称谓被雷声掩盖，江悦起身默默收拾着碗碟。

  汪先生还是坐在餐桌旁，静静地注视着江悦的动作，真丝睡裙扫过他西裤时，她留下一个泪眼婆娑的表情。

  厨房内水槽升起的热气中，她数着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第三步，第四步，在第五步时，他的影子终于缓缓覆上了她的肩头。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知道，那个人是汪先生。

  江悦掐算着时间转过身，汪先生刚好站定在她身旁，她看着汪先生的眼睛，眼中满是泪水。

  汪先生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他微微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终是开口。

汪先生：“铭轩他这样的行为是被他妈惯坏了，他配不上你，若是你想要分手，我不会阻拦。”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愧疚，此刻表现出的情绪只是他想让江悦看到的，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悦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的汪先生身影有些朦胧。

  她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泪水，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从前她定会因汪铭轩的种种荒唐行为而厌恶，毫不犹豫地选择分手。

  可如今，她的脑海中全是汪先生的身影，若是和汪铭轩分了手，又哪里还有机会接近他呢？

  她低垂着头眸子微微抬起看着面前的汪先生，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故作坚定。

江悦：“他只是爱玩一些，不会背叛我的，汪叔叔您放心。”

汪先生皱着眉，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对儿子不成器的失望，有对江悦的怜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意。

  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她手中还没洗完的盘子。

汪先生：“手伤到了就不要洗了，我来吧。”

江悦看着汪先生站在水槽前认真洗碗的背影心跳不由得加快，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无法移开半分。

  洗好碗后，汪先生转过身，发现江悦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汪先生：“好了，都洗完了，你快去休息吧，手记得按时涂药。”

江悦：“谢谢汪叔叔，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走出厨房，留下汪先生一个人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思索，而后对着空荡荡的厨房回应着。

汪先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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