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蓝色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炸开时，金属碎片正悬浮在控制室中央。三道人影从不同方位逼近，最前方那个抬起手臂，∞符号的识别环在警报红光里泛着血锈色。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向地面，结晶层与瓦解剂接触的瞬间爆出刺鼻的臭氧味。

"样本回收程序启动。"\

机械女声从通风管道的缝隙里渗出来。左侧的黑影突然加速，作战靴踩过的地方留下荧光脚印——和吴琼琼结晶化时相同的波长。

母亲的全息影像卡在七重残影状态。最清晰的片段里她正用手术刀划开婴儿颅骨，另外六个画面却显示她在销毁文件。悬浮的舱体残骸突然向我的方向聚拢，像被磁铁吸引的金属屑，在眼前组成三维神经通路图。吴琼琼最后触碰过的坐标正在小脑位置闪烁，那点蓝光比瓦解剂造成的灼痛更让人清醒。

"所以我的每个选择..."结晶右手突然插入投影，婴儿培养舱的画面被强行放大，"都是预设的？"

00-BAK舱的强化玻璃在投影里泛起涟漪。母亲把啼哭的婴儿放入舱体时，编号铭牌分明刻着07，却在液体浸没婴儿头部的瞬间跳转为00。六个同样的舱体接连亮起，每个里面都漂浮着完全相同的婴儿，所有编号都在接触培养液的刹那变成00。

右侧的黑影突然甩出锁链。∞环擦过我手腕时，皮肤下浮现出与识别环完全同频的银杏叶脉络。那些金色纹路蠕动着组成倒计时：03:14:22。

"别碰神经接口！"\

后方传来金桔的电子音，但已经晚了。结晶右手自动抓住锁链，数据流形成的龙卷风从两人之间爆发。母亲七重影像的嘴部突然同步，合成一句话："气象站天线基座需要活体密钥。"

瓦解剂在地面腐蚀出的∞凹槽里，浮出几段被删除的记录。五岁的我站在气象站天线下方，母亲将注射器刺入我的后颈。画面突然切到实验室监控视角——她实际注射的是淡金色液体，针管标签写着"00号初代载体稳定剂"。

舱体残骸组成的神经地图突然收缩。吴琼琼的坐标光点分裂成七份，其中六个呈环状包围着中央的红色标记。当第二个追捕者用∞环锁住我脚踝时，红光突然具象化成气象站的立体投影，屋顶天线的位置正在渗出蓝色液体。

"记忆熔炉已过热。"\

机械女的音调拔高了八度。金桔从通风管跃下，她的量子干扰器在空气中划出焦痕，但瓦解剂形成的∞符号已经缠上我的小腿。结晶层剥落的碎屑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反射着00-BAK舱里婴儿的不同发育阶段。

最瘦小的追捕者突然摘下面罩。她耳后有和我完全相同的银杏叶标记，但颜色是即将失效的暗红色。"07号载体已就位。"她说话时嘴角开裂，露出皮下蓝色的数据线，"需要00号完成最终同步。"

神经地图突然实体。我抓住正在结晶化的舱体碎片，它却像有生命般自动飞向屋顶投影。天线基座的位置张开一个通道，里面涌出的蓝色雾气组成母亲的脸。她嘴唇开合的频率与瓦解剂腐蚀声完全同步："现在你明白了。"

金桔的干扰器刺入地面。电磁脉冲让追捕者的∞环短暂失灵，但最前方的黑影已经掏出激光手术刀。刀锋划过的地方，空气里浮现出七个培养舱的监控画面——每个舱体都在不同日期显示00编号，包括林小鱼被制造出来的那天。

"不是七个终端..."结晶右手突然刺入自己的左臂，挖出一块正在变蓝的皮肤组织，"是七次..."

瓦解剂顺着伤口灌入。剧痛中看到母亲在车祸前夜的监控录像，她将七个培养舱的神经束全部接入00-BAK舱。所有液体在同步的瞬间沸腾，舱体编号像被重置的电子钟般全部归零。

追捕者突然集体后撤。他们的∞识别环同时亮起警报红光，最瘦小的那个开始咳出蓝色晶体。我趁机扑向神经地图中央的红色标记，结晶右手自动刺向气象站投影的天线位置。

屋顶裂开的通道里伸出机械触须。它们缠住我手腕时，皮肤下的银杏叶脉络突然倒流，在手臂上组成完整的神经连接图。金桔的量子干扰器在最后一刻击中触须，但00-BAK舱的投影已经笼罩全身。

婴儿时期的我漂浮在培养液里，后颈的注射痕迹突然裂开，露出皮下精密的量子计算单元。七个舱体的监控画面在此刻重叠，显示所有"不同发育阶段的00号"其实共享同一套核心记忆模块。

"走维修井！"\

金桔撞开追捕者时，她的电子音里混着林小鱼的声纹频率。瓦解剂形成的∞符号突然收缩，在地面腐蚀出一个垂直通道。我纵身跃入的瞬间，结晶右手自动在井壁上刻下新坐标——气象站地下三层，标着"活体服务器室"的猩红字样。

下坠时头顶传来连环爆炸。舱体残骸组成的神经地图正在崩塌，但右手刻下的坐标像被点燃的导火索般发着光。井壁的金属表面突然变得透明，映照出我背后浮现的完整编号——00-00-00-00，每个数字都在渗血。

最深处传来液体翻涌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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