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风吹过昨天的杯子

第三十七章：风吹过昨天的杯子

　　门关上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小曦却像没听见一样，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只盛过牛奶的玻璃杯。

　　牛奶还残着一点凝膜，杯沿挂着他喝过的痕迹。她没动，只盯着它看，好像下一秒他会从门外回来，接着坐在原位，说：“忘了拿手机。”

　　可门没有再开。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潮湿的雨后味道，也吹得窗帘微微摆动。屋子像是突然被抽掉了声音，空落落的。她坐下来，拿起那只杯子，捧在手心。

　　杯子是她去年搬进这间房时买的，那时叶融帮她提了一堆家电，累得满头大汗却还是笑着说：“杯子选透明的，喝什么都能看清楚，别像人心那么难懂。”

　　她当时没听懂，现在懂了，太懂了。

　　她把杯子洗了，擦干，放回架子上，动作机械而平静，像是做着早就熟悉到不需动脑的事。

　　屋里本来有他的毛衣、牙刷、发蜡，甚至洗衣机里还有一双他穿过一次的灰色运动袜。她没去动它们。也许是怕一动，回忆就会像翻箱倒柜般泄洪涌出，把她埋住。

　　她回到卧室，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像跑马灯一样把过去一年半的事放了一遍——初次相遇是在朋友聚会后的小路上，他提议送她回家，她拒绝，他执意陪着，最后两人在天桥上看日出，一言不发。

　　那一刻她以为，沉默也是一种亲密。

　　他们一起去过西冲看海，他把拖鞋拿给她时不小心踩进泥里，狼狈又可爱。她笑得前仰后合，他却说：“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像小时候我画过的一只狐狸。”

　　还有一次，她失眠，他半夜来她楼下递了一杯温热的红豆汤，用一次性杯子装着，上面画着一只小人说：“别再熬夜，会长黑眼圈。”

　　那杯子她至今还留着，放在书桌最里面的抽屉里。

　　她以为那就是爱，至少是值得依赖的情感。

　　可到最后，他们还是没走到一起。

　　也许问题根本不是现实，不是父母，不是人生方向，而是——他们一直在互相靠近，却始终没有真正并肩。

　　小曦撑着头坐起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叶融发来的短讯：“飞机起飞了。”

　　仅此而已，没有“想你”，没有“再见”，也没有“晚点见”。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指尖轻轻划着屏幕边缘，却没有回。

　　不想回，也不知怎么回。

　　她打开电脑，随便点开一个电视剧，又关了。又打开音乐播放器，听了两秒钟又切掉。她什么都做不了，心却像被五指抓着紧紧攥住。

　　终于，她打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我以为我可以习惯你不在，可其实，我只是在等你回来。”

　　写完，她自己都愣了。

　　这不像她平时的风格，太坦率，太软弱。可那就是她当下真实的样子。

　　她突然想出门走走。城市的街道总会给她一点慰藉。她换了件长外套，戴上帽子，出了门。

　　早晨七点的街头，天阴着，车流稀薄，行人寥寥。她绕过公园，来到那家她和叶融常一起吃早午餐的小馆子。

　　老板娘还记得她：“哟，好久没来了，男朋友呢？”

　　她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他出差。”

　　“哎呀，现在小年轻都忙。”老板娘递给她一杯温豆浆，“今儿有新做的小笼包，给你来一笼？”

　　她点点头。

　　热气慢慢腾起，包子皮上结着雾，豆浆的甜味也温柔地钻进鼻腔。她低头吃了一口，忽然就红了眼眶。

　　这就是分别之后的第一餐。没有他，没有争吵，也没有和好。

　　她慢慢吃完所有的小笼包，一口不剩。

　　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因为她知道，以后，没人会再陪她在清晨七点的街头，坐在这家小店，等小笼包出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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