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遗忘之人站在门外

第五十四章：遗忘之人站在门外

那天夜里，小曦躺在出租屋简陋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反复回想医院那幕。笑笑小小的手，陶子祥沉静又慌乱的神色，还有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像是夜里没点燃却透着余温的火。

她突然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陶子祥的靠近，而是害怕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便离开的女人了。

她想停下了。

真的想。

第二天一早，她起得很早，穿上汉堡店统一的卡其色制服，扎起头发，像个普通女孩那样，走进厨房洗青菜、洗手、戴帽子。手指被生菜边缘割了一道口，她也只是愣了一下，再继续洗下一个。

陶子祥看到她站在后厨，一句话没说，走过去，递给她一小片创可贴。

“别逞强。”

她接过，小声道谢，眼角却有点泛红。

午休时间，小曦独自坐在员工休息区吃饭，韩菲艳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咬着吸管打量她：“昨天你是不是跟店长一块走的？”

小曦点头。

“他女儿生病了，我去帮了点忙。”

韩菲艳眯眼，笑得意味不明：“你是不是对店长有意思啊？”

小曦没回答，只是低头继续吃饭。

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清楚。

“可你知道吧，他以前结过婚。”韩菲艳像是忍不住提醒，“那女人以前也来过店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听说劈腿了才离婚的。店长从那之后就不太再信感情了。”

“我不是来抢人的。”小曦淡淡地说了一句，抬头望向窗外，那天的天色晴好，阳光落在玻璃上，把她眼里的灰尘照得通透。

她没必要解释，也没必要证明。

她只想认真地生活一回，仅此而已。

日子慢慢有了些温度。

她和笑笑越来越亲近。她会在下班后带她去公园荡秋千，帮她扎辫子，背着她跳格子，甚至为了让笑笑开心，偷偷在包里藏糖果。

陶子祥看在眼里，心底泛起细小的波澜。他发现自己下班时，会不自觉地多扫一眼后厨；早上开门时，会期待她进门的脚步声。

那不是喜欢的证据，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像早晨第一口热豆浆，像走进房间顺手开灯。

但他也害怕。

因为所有习惯，一旦中断，就像骨折，要么痛得半死，要么残缺终生。

直到那天傍晚。

风很大，天色灰沉，像要下雨。

小曦下班比平时早些，走到门口时，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熟悉却又让她窒息的身影。

叶融。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在店门外，双手插在兜里，像从前她夜归时等她的样子。

小曦愣住，喉咙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攥住。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叶融盯着她的眼睛，眼里多了几分疲惫和悔意：“我找了你很久。”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下一场醉吗？”小曦笑了笑，笑得不苦，却也没多温柔。

“我变了。”叶融低声说，“我……知道以前我不是个合格的人，但你也不是完美的女孩，我们互相折磨过，可现在我……”

“够了。”小曦打断他。

她站在风里，头发被吹得凌乱，制服上还沾着些番茄酱的痕迹，像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我现在不是你认识的小曦了。”她抬起头，眼神比风还冷，“你来得太晚了。”

叶融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再开口。

“你走吧。”她说完，转身走进店里。

陶子祥正在整理收银，抬头看她，眉头微皱：“外面那个男人是谁？”

她走过去，轻轻擦去他手上的一块酱汁，笑了笑：“一个……已经被我遗忘的人。”

那一刻，她是真的笑了。

不是风月场所里那种敷衍的微笑，也不是在痛苦中硬撑的嘴角，而是她站在此刻的生活里，对过去说的一声——再见。

她回过头，看着明亮的灯光，汉堡店油烟弥漫、订单声此起彼伏，还有陶子祥温厚的目光，以及笑笑偶尔从厨房跑来撒娇的笑声。

这一切，都不完美。

但却，是她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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