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杯沿藏着回音

第六十二章：杯沿藏着回音

　　夜深，小曦的卧室泛着淡淡橙光，壁灯静静地亮着，如同一盏不动声色的守夜灯。

　　她从衣柜底层抽出那本落了灰的旧相册，封面早已褪色，角边也翘起。但她没翻开，只是静静地抱着它坐在床沿，像是握住了一段没来得及说完的过去。

　　门铃突然响了，打破了她的出神。她一边穿上披肩一边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陶子祥，手里拎着一小袋糖炒栗子，额头微微泛着汗。

　　“半夜来送宵夜，是不是有点太讨好？”

　　“你是不是偷偷装了监控？怎么知道我刚才正想吃点甜的？”她接过袋子，嗅了嗅，笑意悄悄爬上嘴角。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自顾自换了拖鞋走进来，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竟莫名让人安心。

　　“你房间里有一种旧纸张的味道。”他说。

　　“我在翻相册。”

　　“哪个阶段的？”

　　“你没出现的阶段。”

　　她这话说得淡然，却让陶子祥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那现在，是不是该多添几页，写上‘陶子祥来过’？”

　　她没应声，只是走回客厅，找了个木质托盘把栗子倒出来：“你来的时间真准，我今晚本来打算自己写日记。”

　　“写我的吗？”

　　“那得看你今晚表现得好不好。”

　　他从她身边坐下，剥了一颗栗子送到她嘴边，她歪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张嘴接住了。那动作看起来轻松，却像是跨越了一道无形的门槛。

　　—

　　“你有没有谈过很久的恋爱？”她问。

　　“有过。三年。”

　　“那为啥分了？”

　　“她想结婚，我想慢一点。”他说得坦然，却不见一丝遗憾。

　　“你不想结婚？”

　　“不是，是那时候觉得，日子如果没有真正靠近，是不该承诺未来的。”他说完，转头望着她，“但我现在觉得，或许可以靠近看看。”

　　她低头剥着栗子，不知怎的，手指一抖，皮没剥完整，里面的肉也碎了。

　　“我以前总觉得，爱情应该像烈酒，热烈、眩晕、冲动。但现在……我觉得我更需要一壶温水，能陪我慢慢喝完。”

　　“那我也试着做一壶温水好了。”他轻声道。

　　她轻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我以前也想过，万一哪天真有人喜欢我，会是怎么样的。”

　　“然后？”

　　“然后我就笑醒了。”

　　他没有接话，只是把最后一颗完整的栗子递给她。

　　—

　　夜更深了，陶子祥准备离开。她送他到门口，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他开门前突然说：

　　“其实我一直在试探你。”

　　“我知道。”

　　“你为什么不退？”

　　“因为你退得太多了，我不舍得也退。”

　　门关上的那一刻，小曦站在原地没动。她望着门板上那一点点斑驳，忽然意识到：

　　陶子祥不是闯进来的，而是被她一点点放进来的。

　　不是因为甜言蜜语，也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是他每天这样缓慢而坚定地靠近，用最普通的方式，给予她从未拥有过的安稳感。

　　—

　　几天后，小曦收到了他寄来的快递。是一本装帧精致的手帐本，封面是素灰色，上面用烫金体刻着几个字：“我们还没写的故事。”

　　她打开第一页，里面已经写好了第一条：

　　【第一天，她吃了我买的栗子，没拒绝我剥给她的。】

　　后面空白的页面仿佛等待着什么，就像那夜他伸出一半又收回的手，像她嘴角忽然绽放的笑——未来还没写下，却已预感温柔会来。

　　—

　　阳光落进房间时，小曦终于拿出她的那本旧相册，在最后一页上空白处，轻轻写下了：

　　【今天，他又来了，带着温热的味道和缓慢的靠近。】

　　她写完，放下笔，抬头对着窗外低声说了一句：

　　“这次，我会好好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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