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月光下的便利贴

第八十八章：月光下的便利贴

　　十二月初，天更冷了，清晨的玻璃窗结了霜，小曦醒得早，耳边仍回荡着闹钟声，但她没立刻起身。

　　她望着天花板发呆几秒，像是心里掂量着一天的重量。

　　然后翻身下床，利落洗漱，穿上那件厚一点的外套，把书本和饭盒一并塞进旧帆布包。

　　出门前，她看了一眼贴在门上的便利贴——

　　“今天也要好好努力。”

　　那是几天前写的，笔迹清淡，像一个温柔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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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是在地铁口的小摊解决的。

　　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五块钱。

　　她拿着边走边喝，嘴唇冻得发紫。

　　上班的公司是一家小型文印社，工作内容琐碎枯燥——接打印任务、排版、打快递、做账，有时还要应付客户的抱怨和指责。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快，语气硬，但并不刻薄。

　　只是这份工作薪水不高，还常常要加班。

　　可小曦很珍惜。

　　她想：总得有个起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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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她常常坐在后巷台阶上吃饭。

　　不是什么健康便当，而是昨晚剩下的米饭和炒白菜，拌一点酱油就能下肚。

　　她并不在乎味道，她只在意效率。

　　饭后拿出资料复习，最多三十分钟，她得回去继续工作。

　　有时她会看到对面办公室的女孩点外卖，坐在暖气房里刷手机、聊天，发短视频、抢红包。

　　她会有一点羡慕，但很快就低头继续背书。

　　她说：“她们在现在享受，我在为未来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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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点半下班。

　　她匆匆吃完晚饭，搭公交赶去夜校上自习。

　　有时她赶不及吃，就在公交上咬几口面包，用保温杯灌的热水冲下去。

　　自习室里灯光微黄，人不多，三十多个考生，每人都坐在自己的小格子间里，桌上是笔记本和便利贴，墙上贴着倒计时的牌子：

“距离成人高考还有 37 天。”

　　那一排数字像刀，切在每个奋斗者的心口上，也像火，烤出意志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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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她的状态不算好。

　　数学公式总是背不进脑，英语阅读看不懂，连语文作文的开头也觉得写得干瘪。

　　她有些烦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下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边的人都在奋笔疾书，唯独她一动不动，仿佛陷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她第一次，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忽然——

　　她摸到一本书里夹着一张旧便利贴。

　　是半个月前写的，她自己都忘了：

　　“你不是笨，只是太累。喝杯水，闭眼十分钟，再来一次。”

　　她看了一眼热水杯，还温着。

　　她没说话，只是喝了两口水，闭眼靠在椅背上，深呼吸。

　　十分钟后，她打开数学练习本，慢慢写下第一道题。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像是一个战士重新抬起了头。

　　窗外有风，吹过玻璃，发出呜呜的声响。楼下桂花早已落尽，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树枝。

　　可她不怕冷了。

　　她心里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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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出租屋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她脱掉外套，坐到桌前，又看了一遍当天整理的笔记。

　　最后她点开台灯，在日记本写下：

　　“我还在坚持，你呢？”

　　她知道没人回答，但她仍愿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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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那天，她休了一天假，准备连学十小时。

　　可刚打开书，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邻居张阿姨，拎着保温桶和几张报纸。

　　“丫头，我做了点鸡汤，喝一口暖和身子。”

　　她愣了下，接过保温桶，微微一笑：“谢谢张姨。”

　　张姨瞧着她书桌上的教材和便签，叹口气：“你这个年纪，本该是穿新衣谈恋爱的时候，怎么就这么苦着自己？”

　　她轻声答：“苦一点没关系，我不想再被谁决定人生了。”

　　张姨愣了愣，然后笑了：“丫头，你一定会熬出头的。”

　　—

　　夜深，她喝完鸡汤，继续学习，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想起母亲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真正的强大，是熬夜学习时没人知道，跌倒后没人扶，但你还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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