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叁的袖袍扫过案几,发出沙沙轻响:"莫要小瞧凤凰山庄。凤傲天独创的'凤凰于飞'剑法,十五年前将无锋百人精锐尽数逼退。剑锋所至,龙吟凤鸣,单凭内力就能震碎三丈内的兵器。"
绮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软剑。在她的认知里,宫门的无量流火足以焚尽一切敌手,可如今连宫尚角都败在自己剑下,凤凰山庄似乎也不足为惧。她斟酌着开口:"那里也如同宫门般戒备森严?"
寒鸦叁忽然低笑出声,眼尾的疤痕随着笑意扭曲成诡异弧度:"恰恰相反,他们的大门永远向无锋敞开——只可惜,进去的人再没能走出来。"他屈指叩击桌面,发出笃笃声响,"凤凰山巅孤悬云海,唯一的吊桥横亘在千丈深渊之上。凤傲天的夫人出自星宿派,山庄内机关暗弩按五行八卦排布,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绮萝的瞳孔微微收缩。寒鸦叁伸手拨动烛火,跳跃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森然阴影:"你可知山脚那些被倒挂示众的尸体?无锋派去的死士,连全尸都难以留下。"
"所以这次......"绮萝敏锐捕捉到话中深意。
"三个月来,山庄频繁出入的大夫给了我们机会。"寒鸦叁的声音愈发低沉,"本该无病无灾的凤傲天突然深居简出,山庄里却多出个古稀老者。"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半枚断裂的玉珏,"林紫苏的尸体在药王谷被发现时,手里死死攥着这个。"
绮萝盯着玉珏上若隐若现的凤凰图腾,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们假扮了林紫苏?"
"你的任务不是刺杀。"寒鸦叁缓缓展开一卷泛黄密档,"跟着那个冒牌徒弟,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指尖划过密档上被朱砂圈红的名字,"尤其是当她接近凤傲天的时候。"
烛光突然剧烈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绮萝望着寒鸦叁眼底翻涌的暗潮,最终只是无声接过密档。她知道,在无锋的棋局里,每个棋子都有自己的宿命,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成为最锋利的那枚。
暮色如墨,将松阳镇浸染得愈发寂静。街道上行人寥寥,唯有街角药铺半掩着木门,昏黄的烛火从门缝间渗出,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宫远徵翻身下马,玄色锦袍随着动作泛起暗纹,腰间玉珏轻撞发出清响。药铺掌柜瞥见少年周身贵气,先是一怔,忽而想起金复的叮嘱,目光在对方银线绣纹的衣摆上停留片刻,试探着开口:"这位贵客......"
"金复呢?"宫远徵不耐烦地打断,凤目微眯透着寒意。他脚尖轻点门槛,靴底的鎏金纹路重重碾过青石板,"连我哥哥都能弄丢,还有脸问我是谁?"话音未落,袖中暗针已悄然滑入手心,若兄长有任何闪失,今日在场之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掌柜被这凌厉的眼神惊得后退半步,慌忙摘下"营业中"的木牌。穿过弥漫着药香的前厅,后院回廊里,金复早已候在灯笼下,见到少年身影,立刻迎了上来:"徵公子!"
"哥哥有消息了?"宫远徵攥住他的手腕,骨节泛白。
"角公子安然无恙!"金复忙取出牛皮信笺与羊脂玉佩,"是他派人送来的。"
烛火摇曳间,宫远徵指尖抚过信笺上熟悉的笔锋,又对着月光反复端详玉佩内圈刻的"尚"字,紧绷的肩线才稍稍放松。"他人在哪?"他突然抬眼,凤目里寒芒毕现。
金复垂首:"信中并未提及。"
"东西谁送来的?送东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宫远徵猛地站起,绣着金线的衣摆扫过石桌,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掌柜趋前半步:"是个约莫七岁的孩童......"他将白日里小孩孤身送物、言辞冷静的细节一一禀明。
"七岁稚子能有这般心智?"宫远徵冷笑一声,袖中暗针突然射出,精准钉入廊柱,木屑纷飞,"全镇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复与掌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安。金复硬着头皮开口:"角公子特意叮嘱,让您即刻返回宫门......"
"不见到哥哥,我半步都不会离开!"宫远徵猛地转身,腰间玉珏撞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宫远徵死死盯着金复,凤目里烧着两簇怒焰:"你当真不担心我哥的安危?宫尚角于宫门是定海神针,于江湖是出鞘利剑,他的命比我的金贵百倍!"话音未落,案上茶盏已被内力震得裂纹蔓延,琥珀色的茶汤顺着桌沿蜿蜒而下。
金复扑通跪地,额头几乎贴到青砖:"属下不敢!"
看着对方颤抖的脊背,宫远徵忽然后悔自己的失态。他别过脸,刻意放缓语气:"我只留三日。等兄长归来,立刻随你回山。"
金复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随即重重叩首:"是!"
打发走掌柜,宫远徵在房内来回踱步,突然驻足:"你能联系金繁?"
"信鸽就在后院鸽舍。"金复察觉到什么,喉结动了动。
宫远徵摩挲着腰间残缺的玉珏,耳尖泛起可疑的红:"以你的名义写封信,让他求执刃压下我离山的事。"见金复面露难色,他嗤笑一声:"宫子羽犯的家规摞起来比宫门城墙还高,多这一件又如何?"心底却暗自盘算:若是领罚,定要把长老院的戒尺都换成赏赐的玉如意。
次日清晨,薄雾未散。上官浅背着竹篮踏过湿滑的青石板,裙裾沾满晨露。山洞里,宫尚角正倚着岩壁调息,苍白的面容已泛起血色。当她将沾着露水的野果摆到他膝头时,才发现男子用撕下的衣襟将伤口裹得整整齐齐,连篝火灰烬都堆成了规整的方堆。
"多谢。"宫尚角抬手摸索着竹篮边缘,指节还留着坠崖时的擦伤。明明失明的人置身黑暗,却仿佛将周遭一切都纳入掌控。
上官浅凝视着他被碎石划破的玄色外袍,万千疑问涌到嘴边。这个让无锋闻风丧胆的男人,究竟为何会跌落悬崖?又为何宁可在暗无天日的山洞苦等七日,也不愿让人立刻接他回宫门?洞外山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她终究只是将疑惑咽回腹中,默默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
上官浅轻轻展开碎布,目光扫过上面潦草的字迹,心底涌起一丝失望——上面只字未提送信人的藏身之处。她轻叹一声,从竹篮里取出一碗饭菜,瓷碗触手生凉,饭菜的温度已然散去,但总比清粥更能果腹。她轻轻碰了碰宫尚角的手指,将碗递到他手中。
“多谢。”宫尚角接过,语气温和,这简单的一个字,几乎成了他们之间最频繁的交流。在长久的沉默中,上官浅将另一碗汤倒进陶罐,放在篝火旁加热。火光摇曳,映照着宫尚角冷峻的侧脸,比起上元节初见时,他似乎更加清瘦、冷峻了。
宫尚角用膳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即使身处这简陋的山洞,也丝毫不见慌乱。上官浅则在一旁细心地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纱布上,这药膏对缓解眼疾或许有些帮助。待她起身走到宫尚角身后,他恰好放下碗筷。她轻柔地将纱布覆在他的眼睛上,动作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她清晰地看到宫尚角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可当草药的清香萦绕在鼻尖,那紧握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上官浅心中明白,即便她救了他的性命,他对她的戒备也从未消减半分。她暗自庆幸腹中的孩子改变了自己的气息和行动节奏,否则,以宫尚角的敏锐,定能察觉出异样。
时光在这静谧的相处中悄然流逝,当上官浅走出山洞,夕阳已渐渐西沉。她望着悬崖边那棵高大的古茶树,眉头微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依然没有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采摘茶叶,动静太大,难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毕竟,这附近村庄常有村民上山采药,她已经好几次巧妙地避开了他们。
而在羽宫,金繁坐在书房前的台阶上,神色有些无奈。宫紫商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大小姐,这里是羽宫,人多眼杂。”金繁左右张望,生怕被人撞见这一幕。
“我当然知道这是羽宫,因为这里有你呀。”宫紫商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金繁对她每日频繁的情话几乎已经免疫,轻轻推了推她:“还是注意些,免得坏了大小姐的声誉。”
“生育?”宫紫商猛地睁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金繁,随后又用衣袖捂住脸,装作害羞的样子,“这么突然,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金繁的耳根瞬间红透,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宫紫商挑眉,眼神中带着戏谑,“忍了这么久,饥渴了吧?”
金繁见她越来越口无遮拦,急忙捂住她的嘴。可宫紫商却调皮地在他掌心亲了一口,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金繁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掌心蔓延至胸膛。
气氛变得愈发暧昧,两人四目相对,金繁紧张得双手紧握,心中竟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拿着一截竹筒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的姿势,顿时愣在原地。金繁眼角余光瞥见,连忙站起身,强装镇定地问道:“何事?”
宫紫商也跟着起身,好奇地凑了过去。
“松阳镇据点送来消息,竹筒上附了一张纸条,说是让金侍卫亲启。”
“啊?”宫紫商惊讶地看着金繁,眼神中满是调侃,“你现在都能越过执刃办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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