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夕云:逆世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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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雁夕云:逆世恋歌28

庄寒雁攥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指尖还在发颤。鎏金殿檐下的风卷着残雪扑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直到听见身后傅府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傅云夕斜倚在门框上,苍白的脸被廊下灯笼映得泛红,像极了他们初见时,他在梅林里咳血的模样。

"醒了?"庄寒雁快步上前,狐裘下摆扫过积雪,"太医说你中了'牵机散',若不是我拿庄仕洋的密信逼他交出解药......"

"所以你没揭发他?"傅云夕抬手打断,喉间泛起血腥气,"我这条命,竟成了他继续作恶的筹码。"他望着檐角垂下的冰棱,忽然轻笑,"当年在国子监,我教你读《春秋》,说'大义灭亲',如今倒成了笑话。"

庄寒雁的指甲掐进掌心:"你以为我不想?"她从袖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半粒乌黑药丸,"这是从庄仕洋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他豢养死士的花名册、通敌的密信,都藏在西跨院第三间库房的地砖下。可你看看你自己——"她猛地掀开傅云夕的衣袖,腕间青黑的毒线已蔓延至肘弯,"再拖三日,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廊下灯笼突然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傅云夕望着她眼中的血丝,忽然想起三年前,她跪在庄府祠堂里为他求药的模样,额角磕在青砖上的血痕,比此刻的灯笼还要红。他别过脸去,却听见院外传来车马声——是庄仕洋的鎏金马车,碾着残雪停在二门处。

"云夕表哥安好?"庄仕洋掀开车帘,狐裘上的白狐毛被雪水洇得发亮,"听闻表妹大病初愈,愚兄特来送些补品。"他跨过门槛时,靴底的雪粒落在金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当年他们在藏书阁翻书时,窗外落雪的声音。

傅云夕撑着桌沿起身,锦袍下摆扫过炭盆,溅起几点火星:"庄大人深夜造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抬手按住腰间玉佩——那是庄寒雁送他的定情之物,双面刻着"生死契阔",此刻却被他攥得发烫。

庄仕洋在椅上坐下,茶盏被他指尖敲得轻响:"听说表妹在圣上面前替我美言了几句?"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可知道裴党余孽还藏在京城?若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傅家公子与逆党往来密切......"

"你!"庄寒雁正要发作,却被傅云夕抬手拦住。他望着庄仕洋眼中的阴鸷,忽然轻笑:"庄大人忘了?当年在御花园,是谁把裴相的密信塞进我书房的?"他指尖抚过茶盏边缘,"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现在揭发你——"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青瓷茶盏上,"等我拿到解药,有的是时间跟你算总账。"

庄仕洋盯着那抹血迹,忽然站起身:"明日申时,慈恩寺后巷。"他转身时,披风扫落桌上的《贞观政要》,"带庄姑娘一起来。"书页在风中翻开,露出夹在里面的半片枫叶——那是庄寒雁去年秋日夹进去的,叶脉间还凝着未干的泪痕。

 

齐王府的鎏金兽首衔环门被拍得山响时,庄语山正在对镜补妆。铜镜里映出她眼角的淤青,像朵开败的红梅。她攥着螺子黛的手顿了顿,听见门外小厮战战兢兢的声音:"姑娘,王爷来了。"

"让他等着。"庄语山将发簪狠狠插进云鬓,珠翠摇晃间,忽然想起昨夜齐王攥着她的下巴,逼问庄寒雁下落时,眼里那团野火。铜镜边缘映出廊下的身影,玄色锦袍上绣着金线蟒纹,正是齐王常穿的那件。

"语山可在?"齐王的声音带着酒气,门被推开时,他腰间的玉珏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听说你昨日冲撞了本王?"

庄语山转身时已换上柔媚笑意:"王爷说笑了,妾身不过是身子不适......"话音未落,齐王突然甩来一鞭子,金丝鞭梢擦过她脸颊,在屏风上留下道血痕。

"装什么清高?"齐王扯住她的发簪,珠翠纷纷坠落,"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跟庄寒雁那贱人一样,都想着攀高枝!"他忽然凑近,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沉水香,"但你比她懂事,对不对?"

庄语山攥紧袖中的剪刀,指尖触到冰冷的刀刃:"王爷想要什么,妾身自当效劳。"她任由齐王搂住她的腰,目光却落在博山炉上——炉中焚的是"龙涎香",与庄寒雁房里的一模一样。

"本王要你......"齐王的话被突然闯入的小厮打断,"启禀王爷,庄大人求见!"

庄仕洋跨进门槛时,正看见庄语山被齐王按在榻上,发簪已掉在地上。他垂眸避开视线,从袖中掏出个檀木盒:"王爷要的东西,在下带来了。"盒盖掀开,里面是叠得整齐的地契,"城西三十顷良田,望王爷笑纳。"

齐王松开庄语山,接过地契扫了两眼:"本王听说,傅云夕那小子要进宫面圣?"他指尖敲着盒盖,"若是他在皇上面前乱说话......"

"王爷放心。"庄仕洋瞥了眼缩在榻角的庄语山,"在下已让人在必经之路设了埋伏。"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傅云夕身边有庄寒雁那丫头护着,怕是需要王爷的死士......"

齐王眯起眼睛:"本王的人,可不是白用的。"他伸手勾起庄语山的下巴,"除非......你把她留给本王。"

庄语山猛地抬头,与庄仕洋目光相撞。她看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很快被阴鸷取代:"语山,回房去吧。"他从袖中掏出张银票塞进她掌心,"明日一早,就出城。"

窗外突然下起大雪。庄语山攥着银票站在廊下,看着父亲与齐王在暖阁里举杯,金丝炭火烧得劈啪作响。她摸了摸脸上的鞭痕,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逛灯市,曾把她顶在肩头,说她是掌上明珠。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她转身走向马厩,黑马"踏雪"看见她,立刻亲昵地蹭她手心。马鞍上还挂着庄寒雁送她的玉佩,双面刻着"姊妹同心"。她解下玉佩扔进雪堆,翻身上马时,听见身后传来齐王的笑声:"这次若成了,本王定封你为一品大员......"

 

傅云夕攥着那封写给圣上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炭盆里的火快熄了,他呵着气暖手,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阿芝的哭声:"大姐姐,祖母她们又不带我祭祖......"

"阿芝乖。"庄寒雁的声音带着心疼,"等会儿姐姐带你去给母亲扫墓,我们多带些她爱吃的栗子糕,好不好?"脚步声渐渐靠近,她掀开门帘时,身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云夕,我让厨房煨了参汤,你先喝些......"

"别去了。"傅云夕按住她正要端汤的手,"庄仕洋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他望着她发间的银蝶步摇——那是他去年在琉璃厂买的,此刻却沾着些许雪花,像落在青丝上的白梅。

庄寒雁忽然轻笑:"你以为我会像三年前那样,躲在你身后等你保护?"她从袖中掏出把匕首,刀柄上缠着红绳,"这次,换我护着你。"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出她眼中坚定的神色。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婢女小桃跌跌撞撞跑进来:"姑娘!公子!庄大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

傅云夕与庄寒雁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他按了按腰间的玉佩,确保密信还在,却在起身时碰翻了炭盆。火星溅在地上的积雪上,瞬间熄灭,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明明近在咫尺的希望,却随时可能被扑灭。

"云夕表哥别来无恙?"庄仕洋坐在前厅主位,手中把玩着个鼻烟壶,"听说你要进宫?"他忽然将鼻烟壶砸在桌上,翡翠碎片溅了一地,"可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傅云夕走到他面前,锦袍下摆扫过碎片:"后果?"他忽然弯腰捡起一片翡翠,"就像当年你害死我父亲那样?"碎片划破指尖,鲜血滴在青砖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只赔一条命——"他抬头望向窗外,雪越下越大,"齐王那条老狗,我也要他陪葬。"

庄仕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傅云夕指尖的血珠,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在傅府书房亲眼看着兄长咽气,案上的《春秋》也染着这样的血。门外传来马匹嘶鸣,他知道,那是齐王的死士已经埋伏妥当。

"你以为你出得去?"庄仕洋忽然起身,披风扫落桌上的茶盏,"就算你能见到圣上,又有谁能证明......"

"我能。"庄寒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举着个青铜匣子,"这是庄仕洋与齐王往来的密信,每封都盖着'齐王之宝'的印鉴。"她望向傅云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还有......我母亲临终前的手书,指证他当年毒杀傅大人的经过。"

傅云夕猛地转头,与她目光相撞。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浑身湿透地冲进他书房,怀里抱着个沾满泥浆的匣子,却死活不肯告诉他里面是什么。此刻匣盖打开,露出泛黄的宣纸,上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却仍可辨"仕洋"二字。

庄仕洋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望着庄寒雁眼中的恨意,忽然想起她母亲临死前的眼神——那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竟拼尽全力朝他啐了口血沫。他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瓷器碎裂声中,听见院外传来官兵的马蹄声。

"庄大人,"随着一声高唱,六扇门的捕快冲进院子,"圣上有旨,请您即刻进宫面圣。"

 

庄语山的黑马在雪地里狂奔时,鬓角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她摸了摸腰间的短刀,想起刚才在齐王府,她砸向齐王的茶盏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那声怒吼还在耳边回荡。黑马忽然发出悲鸣,她抬眼看见前方路口涌出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正是齐王的贴身侍卫。

"姑娘,得罪了。"侍卫抽出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王爷有请。"

庄语山勒住马缰,黑马人立而起。她望着四周合围的黑衣人,忽然想起庄寒雁曾教她的那句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短刀出鞘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庄寒雁的白马"飞琼",踏雪而来。

"语山!"庄寒雁的声音穿透风雪,她手中握着弓箭,箭头对准黑衣人,"放她走!"

为首的侍卫冷笑:"庄姑娘,王爷说了,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他挥刀砍来,却见庄语山忽然俯身,短刀划过马腹——黑马吃痛前冲,竟带着她撞开包围圈。

"你疯了?"庄寒雁策马跟上,却见庄语山的裙摆已被鲜血染红,"你的马......"

"别管我!"庄语山转头,脸上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快去救云夕表哥!齐王在去皇宫的路上设了埋伏......"她的话被一箭打断,箭头擦过她肩头,钉在旁边的槐树上。

庄寒雁搭箭回射,正中黑衣人咽喉。她望着庄语山越来越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小时候,她们在庄府后花园堆雪人,语山把自己的红围巾摘下来给雪人戴上,说这样它就不会冷了。

"接着!"她解下腰间的药囊扔过去,"去城西医馆,找刘大夫......"

"来不及了!"庄语山忽然勒住马,黑马前蹄扬起,"你看那边!"

远处的林子里传来金铁交鸣之声,火把将雪地照得通红。庄寒雁听见傅云夕的咳嗽声,心如刀割。她握紧弓箭,却被庄语山一把拉住:"我帮你引开他们,你从左侧小道进宫!"没等她反驳,庄语山已策马冲向黑衣人,短刀在月光下划出弧光,"记住,别让我们的血白流!"

 

傅云夕被堵在朱雀大街的巷口时,已杀红了眼。他的锦袍被鲜血浸透,手中长剑却依旧锋利——这是当年庄寒雁送他的生辰礼,刻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前的黑衣人又倒下几个,他却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是袖箭。

"小心!"庄寒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攀着屋檐跃下,手中弓箭连珠发射,"接着!"腰间的药囊被抛过来,他接住时,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是半粒解药。

"你怎么来了?"傅云夕砍翻最后一个黑衣人,却在低头时看见她裙摆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别管我!"庄寒雁扯住他的衣袖,"快吃解药!"她望着巷口渐渐逼近的火把,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们被庄仕洋的人追杀,也是这样的雪夜,她背着他躲在破庙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傅云夕摇头,将解药塞进她手里:"你先吃。"他抹去她脸上的血污,"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等扳倒庄仕洋,就去江南看梅花。"

巷口传来齐王的笑声:"看梅花?下辈子吧!"他带着死士步步逼近,手中长刀还滴着血,"傅云夕,你以为有庄寒雁护着,就能逃出生天?"

傅云夕将庄寒雁护在身后,长剑在雪地上划出半弧:"齐王,你别忘了,圣上早已对你起了疑心。"他看见齐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继续道,"你私囤粮草、豢养死士,这些罪状若呈到圣上面前......"

"住口!"齐王挥刀砍来,却被傅云夕一剑挡开。刀刃相击的火星溅在雪地上,瞬间熄灭。庄寒雁趁机张弓搭箭,却在瞄准的瞬间,看见齐王身后的阴影里——庄仕洋正举着弩箭,对准傅云夕。

"小心!"她猛地扑过去,弩箭擦过傅云夕的肩膀,却狠狠扎进她的腹部。鲜血瞬间浸透衣襟,她听见傅云夕的惊呼声,却在倒下前,看见宫墙方向亮起了灯笼——是御林军的灯笼,绣着金色的"秦"字。

 

庄语山被拖进齐王府地牢时,已经昏死过去。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石柱上,齐王正拿着鞭子站在面前,脸上缠着纱布,正是她用茶盏砸的。

"醒了?"齐王的声音像淬了冰,"知道你姐姐干了什么吗?她带着傅云夕闯进宫,把本王的罪状全抖落了!"鞭子狠狠抽在她背上,"现在本王要你写信,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庄寒雁头上!"

庄语山抬起头,嘴角还沾着血沫:"做梦。"她望着地牢里的刑具,忽然想起庄寒雁曾说过,真正的家人,是不会互相利用的。她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碎瓷片,那是刚才被拖进来时,从地上捡的。

"还嘴硬?"齐王扯住她的头发,"信不信本王把你扔去教坊司?"

"你以为我会怕?"庄语山忽然轻笑,碎瓷片划破绳索的瞬间,她猛地扑向齐王,"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地牢里传来一声惨叫。守卫冲进来时,正看见庄语山骑在齐王身上,手中的碎瓷片已插进他咽喉。她满脸是血,却笑得畅快,像极了那年在庄府,她第一次射中靶心时的模样。

"姑娘!"小厮冲进地牢,"官兵来了!圣上要抓齐王归案!"

庄语山擦了擦脸上的血,从齐王腰间扯下玉佩——那是庄仕洋送他的,刻着"齐王之宝"。她望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想起庄寒雁说过,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带我去皇宫。"她站起身,虽然浑身剧痛,却笑得格外明亮,"我要亲眼看着庄仕洋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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