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夕云：逆世恋歌31

“水袋里的毒烟！”傅云夕突然将庄寒雁按在石壁上，袖中银针破空而出，正中三丈外冒青烟的水袋。蓝烟瞬间化作冰晶簌簌落地，他指尖抚过石壁上凝结的霜花，瞳孔骤缩，“是西域巫毒教的‘冰蚕噬心’，与我中的毒同源。”

庄寒雁攥紧他染血的袖口，闻见他领口溢出的药香里混着铁锈味：“你早该服下玉佩里的解药。”

“解药需阴阳调和。”傅云夕扯下腰间玉佩，断口处的夹层竟渗出淡淡红光，“你瞧这‘生死契阔’四字，‘生’字朱砂里藏着你的生辰八字，‘死’字墨色浸过我的血。当年你替我挡箭时，血渗进玉纹，便成了这毒的克星。”

地道深处传来庄仕洋的笑声，锁链拖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声响：“傅云夕，你以为破了水袋的局，就能解冰蚕之毒？别忘了，当年你母亲替先皇试毒时，中的确是双重毒——”

“住口！”傅云夕猛地转身，牵动胸前伤口，咳出的血珠溅在凤凰纹上，竟如活物般渗入纹路。庄寒雁眼睁睁看着石壁上的凤凰振翅欲飞，脚下的石阶突然翻转，将两人坠入更深的暗室。

暗室中央立着青铜鼎，鼎中浮着半具骸骨，腰间挂着与傅云夕 identical 的玉佩。庄寒雁触到鼎身刻的铭文，忽然浑身发冷——那是先皇的笔迹，记载着冰蚕毒的解法：“以血饲血，以心换心。”

“这是……”傅云夕踉跄着扶住鼎沿，望着骸骨胸前的剑伤，声音发颤，“是我父亲的衣冠冢。”

庄寒雁忽然想起坊间传闻，先皇最器重的谋士傅承渊突然暴毙，竟连全尸都无。她望向傅云夕耳后愈发明显的青色毒线，终于明白为何他中了与先皇同款的毒，却能撑到现在——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先皇血脉。”她的指尖抚过他眉骨，那里有颗极淡的朱砂痣，与先皇画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所以齐王才会不择手段杀你，所以圣上方才急召我们入宫……”

傅云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剧痛：“先皇临终前密旨，若齐王谋反，便由我继位。可这冰蚕毒……”他攥住她手腕，骨节因用力泛白，“寒雁，唯有你的血能解，因为你是……”

“因为我是巫毒教圣女。”庄寒雁替他说下去，从衣领里扯出银质图腾项链，正是方才刺中侍卫时露出的那枚。月光透过暗室顶的石缝照进来，在她颈间投下蝶形阴影，“当年你母亲为救先皇，将我从祭坛上抢出，用自己的血封印了我的巫力。”

傅云夕猛然想起幼时总见母亲对着蝴蝶标本落泪，那些标本的翅膀上，都染着与庄寒雁项链相同的图腾。他刚要开口，却听地面传来轰鸣，整座暗室开始倾斜——是庄明月在引爆地道炸药。

“没时间了。”庄寒雁推开他，拔出短刀划开掌心，鲜血滴在青铜鼎中，竟激起层层涟漪。骸骨腰间的玉佩突然飞起，与傅云夕的半块合二为一，鼎中浮现出先皇的虚影。

“云夕，寒雁。”虚影开口，声音像风吹过千年古钟，“当年朕误信齐王，导致傅爱卿惨死。如今冰蚕毒发，唯有以寒雁的圣女血为引，助你冲破心脉桎梏。”

“不可！”傅云夕扑过去想拉住庄寒雁，却被无形屏障隔开。只见她将玉佩按在鼎心，整个人被红光托起，银质项链碎成齑粉，露出后颈蝶形胎记。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庄寒雁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有泪水滑落，“你在朱雀巷口替我捡糖画，那时我就想，这个公子的眼睛，像寒潭里的月光。”

“别说了！”傅云夕捶打屏障，指尖渗血，“我不要解药了，我只要你活着！”

“可你看——”庄寒雁抬手，掌心的血竟化作蝴蝶形态，扑向傅云夕心口，“这些年我替你挡的箭、挨的刀，原来都是为了今日。云夕，活下去，替我看长安的雪。”

红光骤然爆亮，傅云夕被震得后退半步，再睁眼时，暗室已恢复平静。青铜鼎中躺着完好无损的玉佩，庄寒雁却不见了踪影。他发疯般扒开碎石，终于在暗室角落摸到染血的裙角——

“寒雁！”他抱起她，触到她颈间微弱的脉搏，忽然想起先皇虚影最后说的话：“圣女血可解冰蚕毒，但需以十年寿命为代价。”

“云夕？”庄寒雁缓缓睁眼，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泪，竟笑出了声，“你哭起来真像小狗，第一次见你时就这么觉得。”

傅云夕低头吻住她的唇，咸涩的泪混着血腥气，却比任何蜜都甜。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她的脉搏渐渐重合——是冰蚕毒解了，更是他的心，终于不再空落落地疼了。

“以后不准再吓我。”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听见地道外传来穆司的呼喊，“等你养好伤，我要带你去见母亲，还要去挑婚服，红盖头要绣最细的金线……”

“好。”庄寒雁将脸埋进他肩窝，闻着他身上混着血与药的气息，忽然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安心。她看见玉佩在他胸前泛着温润的光，想起“生死契阔”的下半句，终于轻轻说了出来：“与子偕老。”

地道外，圣上端坐在龙辇里，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眼底闪过复杂神色。他抬手挥退想上前的穆司，对身边小太监道：“去告诉皇后，就说朕要为云夕和寒雁赐婚，用公主的仪仗。”

小太监刚要退下，却见庄语山扶着受伤的左臂走来，发间还沾着地道里的尘土。圣上望着她耳后与庄寒雁相似的胎记，忽然轻叹：“你母亲在后宫等你，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

庄语山猛地抬头，看见圣上眼中的愧疚，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宫宴上，曾被先皇抱在膝头，听他说“语山长大后，定是个俊姑娘”。她忽然跪下，额头触地：“谢陛下恩典。”

此时，东方已现朝霞。傅云夕抱着庄寒雁走出地道，看见远处的宫墙被染成金色，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他低头看怀中人，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尘土，却笑得比朝阳还明亮。

“疼吗？”他轻声问，指尖抚过她后颈的胎记。

“疼。”庄寒雁眨眨眼，“但你抱着我，就不疼了。”

傅云夕忽然笑了，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远处，穆司牵着马来，马背上还挂着庄寒雁爱吃的糖画。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小盒，里面是枚刻着蝴蝶的金簪。

“等你伤好，就戴上它。”他替她别在发间，金簪上的宝石映着晨光，像她眼中的星光，“这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她说，要送给未来的儿媳。”

庄寒雁摸着金簪，忽然听见宫钟敲响。这一次，是辰时整。新的一天，终于来了。

齐王的审案殿上，庄仕洋被押着跪下，看见傅云夕扶着庄寒雁进来，眼底闪过狠厉：“傅云夕，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坐稳皇位？别忘了，冰蚕毒虽解，但寒雁的血……”

“我的血如何？”庄寒雁打断他，指尖抚过胸前重新戴上的银蝶项链——不知何时，傅云夕已让人重新熔铸，“陛下早已下旨，封我为一品诰命，赐婚圣旨就在云夕袖中。你觉得，还有人敢动我？”

庄仕洋脸色惨白，忽然想起圣上今早单独召见他时说的话：“朕念你曾有功于社稷，留你全尸。”他忽然狂笑，笑声里混着血沫：“好个帝王心术！傅云夕，你和先皇一样，都是狠人！”

“狠人才能护得住想护的人。”傅云夕淡淡开口，将庄寒雁轻轻按在座椅上，“比如现在，我要护的人说累了，所以——”他抬眸望向监斩官，“可以行刑了。”

庄仕洋的惨叫声回荡在殿外，庄寒雁忽然握住傅云夕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银针留下的。她想起昨夜在地道里，他说的那句“要陪你看遍长安的雪”，忽然觉得眼眶发酸。

“怎么了？”傅云夕察觉她异样，立刻俯身查看。

“没什么。”庄寒雁摇摇头，将头靠在他肩上，“只是忽然觉得，能活到现在，真好。”

傅云夕轻笑，指尖替她理了理鬓发：“以后会更好。等过了冬，我们去骊山泡温泉，春天去曲江池赏花，夏天……”

“夏天去太液池看荷花。”庄寒雁接过话头，“还要吃冰镇的葡萄酿，就像那年在朱雀巷口，你买给我的那样。”

“好，都依你。”傅云夕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听见殿外传来雪花飘落的声音。他望向窗外，只见宫墙内外已是银装素裹，树枝上挂着冰棱，像无数水晶蝴蝶。

庄寒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指着远处：“云夕，你看，下雪了。”

傅云夕看着她眼中的雪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淡青色襦裙，站在糖画摊前，发间落着片雪花。那时他就想，这个姑娘，大概是上天送给他的解药。

“是啊，下雪了。”他轻声说，将她的手放进自己袖中暖着，“寒雁，以后每一年的雪，我都陪你看。”

她抬头看他，睫毛上的雪花恰好落在他手背上。他忽然想起“生死契阔”的真正含义——不是算计，不是权谋，而是无论生离死别，都要与你一起。

“好。”她轻声应了，听见殿外的雪落得更急了。可她知道，再大的雪，也冻不坏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这一年的长安雪，终将融化。但有些东西，却在雪地里扎了根——比如爱，比如承诺，比如，他们即将开始的，漫长而温暖的余生。

寒雁夕云：逆世恋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