荸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好。"

李介在旁边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师兄，你刚才是在......给小师妹出对联？";

何苏叶瞬间恢复了平日的严肃表情，把手机塞回李介手里："改你的论文。"

李介："......"

电话里，周砚书笑着说："李介，论文发我邮箱吧，我晚点看。"

"不行。"何苏叶直接打断，语气不容置疑，"除夕夜改什么论文？"

"可——"

"让他自己写。"何苏叶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好好过年。"

电话那头，周砚书轻轻笑了："好，听师兄的。"

挂断电话后，李介幽怨地看着何苏叶："师兄，你刚才......是在心疼小师妹吧？"

何苏叶低头继续写药方，笔尖在纸上重重一划，耳尖却微微泛红："再多说一个字，今晚你值夜班。"

李介立刻闭嘴，但嘴角疯狂上扬。

窗外，雪渐渐停了。何苏叶写完最后一张药方，抬头望向窗外——远处有人家已经开始放烟花，璀璨的光芒映在玻璃上，像谁撒了一把金粉。

他忽然想起周砚书说的那句话——

"杏林春暖。"

或许，这就是答案。

除夕一早，厨房里就飘出阵阵香气。方妈妈系着碎花围裙，正在调饺子馅，方爸爸在一旁和面，面粉沾在他的眼镜片上，显得格外滑稽。

"小歆，快来帮妈妈尝尝咸淡。"方妈妈朝客厅喊道。

周砚书——此刻仍是方可歆的模样——放下手中的医书，快步走进厨房。方妈妈用筷子挑起一点肉馅，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怎么样？"

"好吃！"她眼睛一亮，"妈，你放了荸荠？"

"就你嘴刁。"方妈妈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知道你爱吃脆口的，特意加的。"

方爸爸推了推眼镜，面粉簌簌落下："小歆，来帮爸爸擀饺子皮。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玩面团了。"

她接过擀面杖，指尖微微发颤。在现实世界里，她从没和家人一起包过饺子。祖父在世时，过年总是冷冷清清的一桌菜，后来祖父走了，连那桌菜也没了。

"爸，我擀得不好......"

"没事，"方爸爸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她慢慢转动面团，"这样，力道要均匀......"

温暖从手背传来，她鼻子一酸，赶紧低头。面团在擀面杖下渐渐变成完美的圆形，就像她心里某个空缺的角落，正在被一点点填满。

傍晚，餐桌上摆满了菜。红烧鱼的香气混着腊肠的咸香，糖醋排骨油亮亮的，旁边是一盘盘圆滚滚的饺子。

"小歆，尝尝这个。"方爸爸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你最爱吃的鱼肚子。"

"还有这个。"方妈妈盛了一碗鸡汤，"我炖了四个小时，加了黄芪，最补气血。"

她捧着碗，热气氤氲了视线。这一刻，她贪心地希望时间能永远停驻。

晚上，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春晚。方妈妈织着毛衣，方爸爸时不时点评几句节目，茶几上摆着瓜果零食。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悄悄拿出来，是何苏叶发来的消息：【除夕快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她心头一暖。她想了想，回复道：【师兄也快乐！在看春晚吗？】

对方很快回复：【值班。李介在煮速冻饺子。】

她几乎能想象出何苏叶皱着眉头看李介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呢？"方妈妈凑过来。

"没什么，"她赶紧锁屏，"同事发的搞笑视频。"

方爸爸突然指着电视："小歆快看！这个魔术师是不是长得像你们医院的何医生？"

她抬头，屏幕上还真有个穿白西装的魔术师，侧脸确实有几分相似。

"哪有，"她耳根发热，"何师兄比他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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