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有些稚嫩,与周砚书现在的笔迹相比少了几分力道,却同样清秀。何苏叶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泛起细小的褶皱。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初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值班室的苦丁茶已经凉了。何苏叶坐在书桌前,台灯将蓝色信纸照得近乎透明。信纸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清晰可见——去年一月,正是周砚书刚来医院实习的时候。
[夏师兄:
今天第一次独立问诊,把脉时手抖得厉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总说"医者先要稳得住自己"...]
墨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水渍浸润过。何苏叶想起去年春天,周砚书总是最早到诊室,对着模型反复练习把脉手法。有次他值夜班回来,看见她趴在诊桌上睡着了,手腕下还压着《脉学心法》。
茶杯里的苦丁茶泛起涟漪,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雨越下越大。何苏叶摩挲着信纸边缘,想起周砚书刚来时总是迷路的样子。有次她误闯进男更衣室,撞见他正在换白大褂,慌得连退三步撞在墙上,后脑勺磕出好大一声响。
当时他只当是新人的笨拙,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初来乍到的不安与惶惑。
[夏师兄:
今天被患者骂了,说我开的药太苦。躲在洗手间哭的时候,突然想起你说"良药苦口"...]
字迹在这里变得凌乱,有几处笔画甚至戳破了纸张。何苏叶的心猛地揪紧——那天他恰好在洗手间外遇见红着眼眶的周砚书,递给她一包陈皮糖。她接过糖时手指冰凉,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师兄,我...我没事。"
原来那时候,她正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雷声轰鸣中,何苏叶仰头饮尽杯中苦茶。舌尖的苦涩一路蔓延到心底,化作细密的疼痛。
他忽然明白为何周砚书总在雨天望着窗外发呆;为何她对《伤寒论》第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倒背如流;为何有次团建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她听到"初恋"二字瞬间惨白的脸色。
书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周砚书发来的消息:[师兄,明天要用的药材清单我放值班室了,在蓝色文件夹里。]
何苏叶望向窗外。雨幕中,路灯的光晕像被水洗过的月亮。他缓缓打字:[好,早点休息。]
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又补了一句:[记得关窗,要下雨了。]
发送成功后,他轻轻抚平那张泛黄的信纸,小心地夹回笔记本最后一页。台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孤独而挺拔。
凌晨三点的值班室,何苏叶在周砚书的病历本里发现更多端倪。
某页边角画着小小的银杏叶,和她送给自己的领针一模一样;某次会诊记录背面写着"柴胡10g,黄芩6g",正是他惯用的安神方;最新一页甚至详细记录着他值夜班的频率,旁边标注"备陈皮糖"。
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茶水间的柜子里,他找到半罐贴着"何师兄专用"的苦丁茶;护士站的抽屉中,她为每个加班的同事都准备了不同的药茶包,唯独他的那份永远多放两片甘草。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年对以来的每一次"偶遇",每一句"正好",都是她精心计算过的轨迹。就像她写在信纸上的思念,看似给旁人,实则字字都是给他的暗号。
翌日清晨,何苏叶推开值班室的门,发现周砚书已经来了。她正踮着脚关窗,晨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师兄早。"她转身微笑,发间的珍珠发卡闪着柔和的光,"昨晚好大的雨......"
话未说完,何苏叶突然递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和陈皮,还有一张便签:[加蜂蜜泡茶,安神。]
周砚书怔怔抬头,发现他的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师兄......"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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