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周砚书竹叶暗纹的旗袍上投下镂空的光斑。桑钰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呼吸节奏变了——从前遇到这种事,她都是径直绕开的。
"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温软的嗓音惊得女佣差点摔了手中瓷瓶。回头看见大小姐立在灯影里,旗袍上的墨竹纹在风中轻颤,依旧是那副端庄模样,可眼底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大、大小姐..."
年长些的丫鬟扑通跪下,手里还攥着抹布。年轻的那个直接打翻了铜盆,水渍在青砖地上漫成扭曲的图案。
"你。"周砚书点其中一人,"在周家多少年了?"
"十...十二年。"
桑钰冷眼看着这对主仆——她太清楚这些下人的把戏。年长的那个是林美云的陪嫁丫鬟,专门在各院安插眼线;年轻的是财务总管的外甥女,整天往二少爷院里跑。上周就是她"不小心"打翻了砚书熬了三天的重要药剂。
"十二年。"周砚书轻笑,"足够学会管住舌头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老管家匆匆赶来时,只见大小姐正用绣着墨竹的帕子擦拭手指,两个丫鬟面如土色地跪在廊下。
"大小姐,她们不懂事,我这就..."
"刘叔。"西厢丢的珐琅瓶..."周砚书将帕子扔进铜盆,"瓶底的周家族徽,是刻着'忠孝传家'吧?"
管家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那对珐琅瓶根本就没丢,而是被他偷偷送去了当铺——瓶底确实刻着家训。
"我最近耐性不是很好。"她转身时,发间银簪流苏轻晃,"明日午前,我要看到辞退文书。"
桑钰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那袭竹青旗袍在月色中渐行渐远,像极了一竿宁折不弯的修竹。
桑钰终于笑出声:"早该整治这些蛀虫了。"她掰着手指数,"偷药材的,传闲话的,往你茶里加安神的..."
祠堂里,周砚书点燃三炷香。祖父的牌位在烛火中泛着温润的光,她忽然想起老人临终时说的话:"周家百年基业,守成易,开拓难..."
香灰簌簌落下,她对着虚空轻声道:"爷爷,我要做件荒唐事了。"
窗外,一剪梅影斜斜映在青砖地上。就像很多年前,那个被罚跪祠堂的小女孩,偷偷在袖子里藏了枝梅花。
周砚书忽然想起何苏叶说过的话:有些毒,要以毒攻毒才能解。
翌日黄昏
暮鼓声里,桑钰踩着满地斑驳的树影而来。她熟稔地推开茶室的檀木门,鎏金烛台上跳动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砚书正俯身点燃铜炉中的檀香,青烟袅袅间,她的侧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宛若古卷中走出的仕女。
"你倒是清闲。"桑钰从紫檀木柜深处取出青瓷罐,指尖轻叩罐身,"上回的雪芽,还剩这些。"
周砚书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正好。"
茶香氤氲间,最后一缕天光也隐没在窗棂之外。铜炉中的香灰无声坠落,在案几上积了薄薄一层。
"砚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桑钰望着好友执壶的姿势,那截皓腕从月白色宽袖中露出,腕上一只羊脂玉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行医救人的样子,美得像从《本草纲目》里走出来的仙子。"
周砚书垂眸浅笑,纤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今日绾了个简单的螺髻,只用一支点翠银簪固定,却比满头的珠翠更显气韵。
桑钰知道,那簪子是周家祖传之物,簪头一只翠鸟衔着三颗米粒大小的东珠,据说还是前朝宫里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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