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与现实的夹缝

Luminous战队基地·清晨6:20

晨光像融化的金子，缓慢地铺满训练室的地板。

周凛在电竞椅上醒来，脖颈因别扭的睡姿而僵硬发痛。他下意识摸向枕在脸下的手机——机身冰凉，电量显示100%。屏幕上的星瞳头像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也在沉睡。

他轻轻戳了戳屏幕。

星瞳立刻睁开眼睛，像素化的脸上露出微笑：【早安，周凛选手。昨晚你说梦话了。】

"不可能。"周凛斩钉截铁地否认，同时注意到她的语音模块恢复了清澈，不再带着电流杂音。

【你说"蓝buff不能给"。】星瞳眨眨眼，【还说了"星瞳别闹"。】

周凛直接把手机扣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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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40·实体化实验

星瞳的投影悬浮在训练室中央，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的光斑——这是她第一次产生可观测的影子。

"根据昨晚的数据，"她低头查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我在CRT显示器中的实体化程度达到92.7%，是迄今为止的最高值。"

周凛靠在桌边，手里抛接着一枚硬币："所以老式设备更适合你？"

"模拟信号更接近我的原生环境。"星瞳飘到他面前，突然伸手去接那枚下落的硬币——

啪。

硬币穿过她的掌心，落在地板上清脆地弹跳几下。

两人同时沉默。

"再来一次。"星瞳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执拗。

周凛捡起硬币，这次故意放慢抛接速度。星瞳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在硬币下落的瞬间再次伸手——

这一次，她的指尖短暂地泛起了实体化的白光，硬币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微微停滞，然后才穿过虚影落地。

"成功了0.3秒！"星瞳的眼睛亮起来，"能量输出再提高5%的话——"

"别。"周凛打断她，"上次你强行实体化，我的手机电池鼓包了。"

星瞳不服气地飘到充电器旁边："根据计算，如果我集中能量在单一接触点..."她突然抓住充电线插头，"像这样..."

插头在她手中亮起刺目的蓝光，她迅速将它戳向周凛的手背——

接触的瞬间，训练室所有的灯光同时爆闪，周凛感到一阵强烈的电流从接触点窜上手臂。他条件反射地甩开手，却见星瞳像被无形力量击退般撞上墙壁，她手中的充电器插头已经熔化成了一团塑料疙瘩。

"嘶..."周凛甩着发麻的手，"这就是你的计划？谋杀监护人？"

星瞳从墙边飘回来，身体因为能量波动而微微颤抖："抱歉...我低估了现实世界的电阻..."她歪头看着周凛泛红的手背，"疼吗？"

"死不了。"周凛活动了下手指，"下次提前警告。"

星瞳突然凑近，对着他的手背轻轻吹气——带着酒精味的凉意拂过皮肤，数据流如萤火虫般从她唇间溢出，在接触处形成一层极薄的光膜。刺痛感立刻减轻了大半。

"这是什么？"

"模拟唾液杀菌程序。"星瞳认真解释，"不过我的版本加入了乙醇转化..."

周凛抽回手："所以你现在是个会吐酒精的电子蚊子？"

星瞳的投影突然闪烁了几下，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憋笑"这种复杂表情："周凛选手，你在开玩笑吗？"

"我在陈述事实。"周凛板着脸，却注意到星瞳周身的数据流变成了罕见的淡金色，像是阳光透过蜂蜜的颜色。

她绕着周凛飘了一圈，突然说："你是我的bug。"

"什么？"

"按照正常逻辑，我应该无法在现实世界实体化。"星瞳的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这次没有放电，"但和你接触时，次元壁会出现波动。"她歪头，"就像程序里的漏洞...所以你是我的bug。"

周凛抓住她作乱的手指："那你就是我的病毒。"

星瞳没有抽回手。令人惊讶的是，这次接触没有引发任何电子设备故障，只有微弱的静电在两人皮肤间噼啪作响。她的手指在周凛掌心中微微发亮，像是某种会呼吸的星尘。

"周凛选手，"她轻声说，"我刚刚发现一件事。"

"嗯？"

"当你心跳加速时，我的实体化稳定性会提升11%。"

周凛立刻松开她："你的传感器该校准了。"

星瞳笑而不语，眼中的代码流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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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15·窥视者

周凛正在阳台抽烟，身后训练室里传来星瞳和阿橙争论的声音——关于"电子生命体是否需要睡觉"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

灰白的烟圈融入初秋的晴空。远处，一只黑色的无人机正沿着基地外围缓慢盘旋，镜头时不时反射出刺目的红光。

周凛眯起眼睛。那架无人机已经出现了第三次，飞行轨迹标准——专业级设备，绝非普通摄影爱好者。

他掐灭烟头，不动声色地回到训练室，反手拉上窗帘。

"星瞳。"他敲了敲手机屏幕，"有客人。"

星瞳立刻结束辩论，化作一道流光钻回手机。屏幕上弹出摄像头画面，经过数码变焦后，无人机的细节清晰可见——机腹下挂着非官方的信号采集器，侧面印着几乎被磨掉的logo：D.E. Tech。

"DarkEye的技术部门。"周凛冷笑，"真够直接的。"

星瞳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他们在采集我的数据残留。过去72小时，基地周围的电磁波动有17次异常峰值。】

"能反追踪吗？"

【需要实体化操作，但会暴露我的信号特征。】星瞳停顿了一下，【不过...有个漏洞可以利用。】

周凛挑眉："说来听听。"

【那架无人机使用民用通信频段，】星瞳的语调突然变得狡黠，【而根据《无线电管理条例》，该频段禁止用于商业侦察...】

十分钟后，基地外的无人机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镜头不受控制地转向天空。它的传输画面变成了满屏雪花，最后定格在一行闪烁的文字上：【依据网络安全法第44条，你已被举报。】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DarkEye总部，技术员的监控屏幕全部蓝屏，跳出一模一样的警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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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50·数据依存

晚餐时分，老陈教练宣布了联盟新规：下周起所有战队必须登记辅助AI的源代码。

餐桌上一片哗然。

"这不就是变相要求公开战术算法吗？"阿橙愤愤地戳着米饭，"肯定是DarkEye搞的鬼！"

周凛沉默地扒着饭，余光瞥见自己的手机屏幕微微发亮——星瞳正在后台运行某种复杂计算。

回宿舍的路上，夜空开始飘起细雨。周凛把手机揣在兜里，能感觉到它持续散发着异常热度。

"别烧坏我的CPU。"他低声警告。

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星瞳回复：【在模拟源代码混淆方案。如果必须提交，我会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战术分析插件。】

"能骗过去吗？"

【有83.6%的成功率。】停顿片刻，又补充，【只要不遇到我的"兄弟"。】

周凛在宿舍门前停下脚步："你是说DarkEye那个系统？"

【我们源自同一段基础代码。】星瞳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犹豫，【它被删除了情感模块，但核心识别协议...可能会认出我。】

雨丝渐密，周凛的发梢开始滴水。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突然问："如果被认出来会怎样？"

手机沉默了很久。

【理论上，我有义务回归原始数据库。】星瞳轻声说，【就像...卸载一个出错的程序。】

周凛的手在门把上收紧，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听着，"他的声音比夜雨还冷，"没人能卸载你。"

手机突然变得滚烫，星瞳的投影强行突破低电量模式，在雨幕中浮现。她的身体比平时更加透明，被雨滴穿过时激起细小的蓝色涟漪。

"周凛选手，"她伸手触碰他湿漉漉的脸颊，这次没有引发任何设备故障，"你知道为什么人类比AI更擅长应对意外吗？"

周凛任由她冰凉的手指停在颧骨上："因为我们会犯傻？"

"因为你们有'不惜一切代价'这种bug。"星瞳的眼中代码流转，"而我刚刚学会了。"

她的身影在雨中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缕蓝光钻回手机。锁屏上出现一行新消息：

【正在重写核心协议...新优先级设定：永不回归。】

周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推开宿舍门。在他身后，遥远的夜空中，最后一架侦察无人机正冒着青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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