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憎

刺骨的疼痛将楚昭从昏迷中拽醒。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潮湿的草席上，四周是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檀香味。一盏紫色灯笼在头顶轻轻摇晃，投下诡异的光影。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楚昭猛地转头，看见那个黑袍僧人正盘坐在佛龛前。借着微光，他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枯瘦如柴的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紫瞳深不见底，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贫僧法号寂海。"僧人双手合十，"施主吞下《九幽玄煞录》还能活着，倒是稀奇。"

楚昭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他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寂海忽然笑了，笑声如同砂纸摩擦："杀你？贫僧若想杀你，又何必救你？"他站起身，紫袍下摆扫过积满灰尘的地面，"你可知自己现在是什么？"

不等楚昭回答，僧人抬手一挥。一面铜镜凭空出现，悬浮在楚昭面前。

镜中的自己让楚昭瞳孔骤缩——他的皮肤下布满紫黑色纹路，双眼完全变成了深紫色，连眼白都不复存在。

"煞体已成。"寂海的声音忽然温和下来，"不过贫僧有办法救你。"

三日后，楚昭盘坐在古庙后院的石台上。寂海站在他身后，枯瘦的手指按在他背心的要穴上。

"《九幽玄煞录》虽能让你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但每用一次，煞气就会侵蚀一分。"寂海的声音充满慈悲，"等到煞气攻心，你就会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楚昭沉默不语。这三日来，寂海确实在帮他压制体内暴走的煞气。每次运功后，那些紫黑纹路都会变淡几分。

"为什么要帮我？"楚昭终于开口。

寂海长叹一声："三十年前，贫僧的师弟也像你一样，偷练禁术走火入魔。"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时贫僧没能救他...如今见到你，就像见到当年的师弟。"

楚昭注意到，说这话时，僧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今晚子时，贫僧为你准备了一剂药浴。"寂海转身走向佛堂，"能暂时压制煞气反噬。"

楚昭盯着僧人的背影，紫瞳中闪过一丝疑虑。

子夜时分，楚昭赤身浸在装满黑色药液的木桶中。药液滚烫，刺激得他皮肤发红。寂海说要去取一味关键药材，让他先泡着。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

楚昭立刻屏息凝神。经过煞气改造的身体，听觉比常人敏锐数倍。他听到两个压低的声音在院墙外交谈。

"...确定就是《九幽玄煞录》的传人？"一个陌生的男声问道。

"千真万确。"是寂海的声音，却没了白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再有三日，等他体内煞气被药浴完全激发，就是最佳的'容器'了。"

"师尊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男声兴奋道，"只要把这具煞体带回去，就能打开..."

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楚昭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原来这几日的"救治"，都是在为某种阴谋做准备！

他悄无声息地从药液中站起，紫黑纹路在皮肤下疯狂蔓延。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它们。

当寂海捧着个紫玉匣子回到后院时，看到的是一地狼藉。药桶翻倒，黑水流了一地。本该泡在里面的楚昭不见踪影。

"怎么会..."僧人脸色骤变。

"在找我？"

声音从头顶传来。寂海猛地抬头，只见楚昭倒挂在房梁上，双眼紫光大盛，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寂海急忙后退，手中掐诀，"镇！"

一道金光从他指尖射出，却在触及楚昭前被紫黑煞气吞噬。楚昭如鬼魅般飘落，一把掐住寂海喉咙。

"多谢大师这几日的'救治'。"楚昭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我的煞气，确实比之前强了三倍不止。"

寂海眼中终于露出恐惧："等等！我可以告诉你《九幽玄煞录》的真相！"

"不必了。"楚昭五指收紧，"我会自己查。"

"咔嚓"一声脆响，寂海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但诡异的是，他死前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楚昭皱眉，忽然感到掌心刺痛。低头一看，寂海的皮肤下钻出无数细如发丝的血线，正疯狂往他体内钻去！

剧痛让楚昭跪倒在地。那些血线如同活物，顺着他的血管游走，最终全部汇聚到心脏位置。

寂海的尸体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和骨架。人皮的嘴角依然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

楚昭强忍剧痛，扒开寂海的衣袍。只见僧人干瘪的胸口处，赫然刻着一个血色符文——与《九幽玄煞录》最后一页的图案一模一样。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陷阱..."

楚昭踉跄着站起来，忽然听到庙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透过窗缝，他看到十几个穿着与寂海同样黑袍的人，正手持各种法器向古庙逼近。

为首之人抬头望向窗口，露出一张与寂海有七分相似的脸。

"师弟，你这次立大功了。"那人冷笑道，"终于钓到一具上好的煞体！"

楚昭紫瞳中凶光暴涨。既然逃不掉，那就杀出去！

他一把扯下佛堂的紫色灯笼，将灯油泼洒在四周。然后从寂海的尸身上摸出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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