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河祭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楚昭在山洞中猛然惊醒，耳边传来飘渺的歌声。他循声摸到村口，看见十几个村民抬着竹轿，轿上绑着个穿红袄的女童。

"今年轮到老赵家闺女了。"

"河神收了祭品，咱村就能平安一年。"

楚昭独臂撑着老槐树，紫瞳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女童手腕系着红绳，正是昨日给他送粥的那个。

"有意思。"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愁没血食养伤。"

村民们在河边摆好香案。瞎眼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楚昭身后，竹杖点着潮湿的泥土。

"五十文。"他伸手，"带你去看更有趣的。"

楚昭甩出铜钱。瞎子接住，突然拽着他跳进芦苇丛。水面开始冒泡，浮起密密麻麻的苍白手臂——全是孩童的骸骨。

"这不是河神。"瞎子冷笑，"是吃了三十八个童男童女的尸魃。"

水面突然裂开，露出个肿胀的巨人观。那怪物头顶还戴着褪色的红肚兜，分明是多年前的祭品所化。

"它看上你了。"瞎子戳戳楚昭的断臂处，"好浓的煞气。"

尸魃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村民们惊恐跪拜，却听怪物开口说话：

"今日...要那个...紫眼睛的..."

里正抬头看见楚昭，眼中闪过狠色："外乡人！能为赵家村献身是你的福气！"

二十多个壮汉举着粪叉围上来。楚昭看着他们脖子上挂的护身符——竟是用童齿串成的。

"原来如此。"他紫瞳骤亮，"你们早知道祭品会死。"

第一个冲来的村民被煞气掀飞，撞断三棵柳树才停下。楚昭的独臂掐住里正咽喉："不如你先去喂河神？"

尸魃趁机扑上岸，肿胀的身体里钻出无数蛆虫。楚昭将里正扔向怪物，却被一条猩红长舌卷住。

"不够...要你..."尸魃的舌头突然刺向楚昭心口。

瞎子竹杖轻点地面。楚昭体内的血线蛊突然暴起，顺着舌头反钻进尸魃体内。怪物发出凄厉尖叫，皮肤下的蛆虫疯狂扭动。

"原来血线蛊爱吃这个。"楚昭狞笑着抓住长舌，"那就都给你！"

紫黑煞气顺舌涌入，尸魃像吹胀的皮囊般鼓起，"砰"地炸成漫天血雨。落在村民身上的血肉立刻腐蚀出白骨。

晨光照在血河上时，楚昭发现心口的血茧小了一圈。瞎子正在捞浮尸身上的铜钱。

"三百文。"他晃着刚摸到的钱袋，"帮你炼化尸魃阴气。"

楚昭一脚踩住钱袋："你早知道血线蛊能吞邪祟？"

瞎子突然贴近，蒙眼布下渗出两道血痕："现在你体内有三股力量——煞气、血蛊、尸毒。"他咧嘴一笑，"得加钱。"

村外传来萧无痕的剑啸声。楚昭甩出所有银两："带路！"

瞎子接钱的瞬间，竹杖突然刺入楚昭断臂处。剧痛中，一股清凉气息暂时压住了暴走的煞气。

"定金收了。"瞎子转身走向深山，"想要活命，跟我去挖一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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