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诚斜倚在悬崖粗粝的石栏旁,指尖反复摩挲着鎏金美瞳盒的边缘,金属雕花在掌心压出浅红的痕。
远处的海平面正吞饮着最后一缕斜阳,碎金般的波光被揉进绛紫色的云霭里,宛如撒旦打翻了调色盘,将整片天幕染成带着灼烧感的琥珀色。
鸥鸟的啼鸣穿透暮色,细弱得像被海风扯散的线,他望着白鸟掠过浪尖时投下的碎影,忽然觉得那些振翅的生灵才是自由的——至少它们的影子不会像自己这般,被夕阳拉长成笼中困兽的形状。
潮水第三次漫过黑黢的礁石时,陌诚终于将淡蓝色美瞳嵌入眼眶。
镜片贴合眼球的瞬间,他对着暮色中的大海扯了扯嘴角,镜中倒映的少年仍有着贵族青年清隽的模样,唯有指腹擦过睫毛时,才会想起藏在色素下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像被血渍浸透的墨玉,又像焚烧未尽的残夜。
别墅区的铁艺大门在身后轻晃着合上,月光给青石板路覆上一层霜般的银纱。
陌诚摸出雕花铜钥匙时,隔壁浅夏的窗台恰好飘来清甜的茉莉香。他抬头望去,只见少女穿着米色睡裙的剪影正伏在窗前,陶瓷喷壶的细流在月光下碎成星子,滴落在乳白色的花苞上。
"哗啦"一声,某片梧桐叶恰好掠过晾衣绳,浅夏伸手去捉的动作惊飞了停在绳头的夜蛾,那抹银白转瞬消失在深绿的叶海里。
书房的壁灯亮起时,陌诚正对着穿衣镜解下领带。素白衬衫的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第一次被卷入圣堂争斗时留下的印记。
他指尖顿在纽扣上,目光忽然被梳妆台上的玻璃罐吸引。
罐子里攒着二十三颗彩色玻璃珠,每一颗都是浅夏送的"夏日纪念",此刻在暖黄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童话镇里那些永远不会熄灭的萤火。
冰箱拉开的冷雾裹着草莓酸奶的甜香扑面而来。
陌诚靠在料理台边搅动塑料勺,听着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荡出涟漪。挂钟的指针划过十二点时,隔壁传来浅夏哼歌的声音,调子跑了调,却像块浸了温水的软布,轻轻擦过他小臂上的天使纹路。
这是假的啊,没有人知道覆盖在这天使痕迹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张恶魔的脸,或许那双恶魔的翅膀,就是他最终的归宿吧。
忽然有片梧桐叶扑在厨房玻璃上,他望着叶片边缘的锯齿阴影,想起今日在温特家城堡躲过的那支飞镖——寒芒擦过耳际时,他分明在镖尾看到了圣堂特有的荆棘花纹,可此刻摸向耳垂的手指,只触到浅夏送的银质耳钉,凉丝丝的,像她总挂在嘴边的那句"晚上别总喝冰牛奶"。
书房的羊皮纸信笺上,钢笔尖洇开的墨痕还未干透。
陌诚望着自己刚写下的"暑期社会实践计划"几个字,忽然笑出声来。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过书桌,在"兼职图书馆管理员"的字迹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倒比记忆中撒旦那暗红的笔迹顺眼得多。
他摸出藏在抽屉深处的银质怀表,表盖内侧的家族纹章已被磨得温润如玉,唯有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依旧固执地响在这被茉莉香浸透的夜里。
楼下传来浅夏趿着拖鞋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
陌诚迅速合上怀表塞进抽屉,转身时正看见少女举着个玻璃罐探进头来:"新烤的曲奇,要试试吗?"她发梢沾着烤炉的暖香,罐子里的饼干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有几块还沾着融化的巧克力——像极了童话镇里那些笨拙却温暖的魔法。
"谢了。"陌诚接过罐子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留下的痕迹。
浅夏忽然指着他领口的旧疤:"这个……是怎么弄的?"他咬碎饼干的动作顿了顿,碎屑落在青瓷盘里发出细碎的响。
窗外的夜风掀起纱帘,将茉莉香和少年的谎话一起卷进夜色:“小时候爬树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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