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中,我第三次在悦风楼顶遇见沈砚舟。
他青衫染着血,怀中抱着柄断剑,发间银狼毫笔坠摇晃碎了雨帘。那是我去年托人从西域寻来的笔坠,此刻却沾着陌生女子的胭脂香。我按住楼檐的机关,听他对暗卫下令:“彻查悦风楼,阁主必与当年灭门案有关。”
雨滴顺着琉璃瓦滑落,混着我指尖的血珠砸在情报卷上。纸上“沈砚舟”三个字被水渍晕开,像极了十年前他在我掌心写的“等我”。
大靖二十七年,暮春。
我站在悦风楼三层雅间,透过屏风缝隙看那抹青影掠过街巷。沈砚舟腰间的惊鸿剑泛着冷光,剑尖挑落刺客面罩的瞬间,我看见他右眼角的朱砂痣,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楼主,这是‘血手人屠’的最新动向。”侍女呈上密报。
我漫不经心拨弄香炉,沉香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十年前沈家灭门案的卷宗在脑海中展开:子时三刻,十八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沈将军手握惊鸿剑力战至死,夫人用簪子划破刺客右脸,却在临终前将年幼的沈砚舟推入暗格——这些细节,都来自悦风楼当年的线报。
“备马。”我起身戴上斗笠,“去城西破庙。”
破庙中,沈砚舟正替受伤的猎户包扎。烛光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我看见他后颈新添的刀疤,与卷宗里描述的“狼首刺青”位置分毫不差。指尖触到袖中银针,那是淬了“忘忧散”的利器,可他忽然抬头,目光穿过阴影锁在我面上:“姑娘可是迷路了?”
我摘下斗笠,任他看清我面纱上的鸢尾花纹:“沈少侠可是在找这个?”摊开掌心,是块染血的碎布,边缘绣着半朵曼陀罗。
他瞳孔骤缩,惊鸿剑出鞘带起寒意:“你是谁?为何会有凶手的信物?”
我轻笑,转身时让斗篷扫过烛台。火光骤灭的刹那,银针已刺入他肩井穴。沈砚舟闷哼一声倒地,我俯身按住他后颈,那里果然有块褪色的刺青——是匹狼咬着曼陀罗花,与十年前刺客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在下苏晚,”我解下他腰间的剑穗,“悦风楼新任阁主。”
悦风楼地牢,沈砚舟被锁在青铜柱上。
“说,为何调查悦风楼?”我拨弄着手中的曼陀罗花瓣,看它们落在他伤口上。
他抬眼望我,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冶的光:“十年前灭门案,所有线索都指向悦风楼。”他忽然扯动锁链,肌肉线条在破衫下若隐若现,“苏晚,你面纱下的右脸,是不是有道疤?”
我指尖顿住,曼陀罗花瓣飘进他领口。这个细节只有当年的刺客知道,而沈砚舟那时不过是个七岁孩童——除非,他见过凶手的真面目。
“沈少侠好眼力。”我摘下面纱,露出从眼角延伸至下颌的疤痕,“这是令堂的簪子划的。”
他瞳孔骤缩,惊鸿剑突然发出清鸣。我这才注意到他握剑的姿势,三指扣住剑柄,小指微翘,正是沈家剑谱里“惊鸿掠影”的起手式。十年前那个躲在暗格里的孩童,竟将这套剑法练得如此纯熟。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灭口?”他忽然笑了,“可我明明记得,破庙外的刺客,用的是悦风楼的‘流云袖’。”
我挑眉,指尖抚过他唇畔:“沈少侠想知道真相?那就留在悦风楼,做我的护卫。”
他望着我指尖的曼陀罗戒指,忽然张口咬住我的指尖:“成交,但我要住在你隔壁。”
我猛地抽手,却在触到他温热的舌尖时心悸。这个江湖传闻中冷若冰霜的“惊鸿剑侠”,此刻眼中燃着我读不懂的火焰,像极了十年前那夜,沈家老宅冲天的火光。
剑影阁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