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雨夜迷踪

城西码头的废弃船舱里，腐木味混着海水腥气扑面而来。

沈砚舟握着玉佩的手在发抖，眼前的老人穿着悦风楼的灰衣，后颈同样有枚红痣。烛光下，老人掀起袖口，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狼首刺青。

“沈公子可听说过‘影卫’？”老人咳嗽着倒酒，“当年沈将军为保血脉，将您与影卫互换身份，真正的沈砚舟……”

“住口！”沈砚舟惊鸿剑出鞘，“你是说，我不是沈家血脉？”

老人摇头，从怀里掏出泛黄的血书：“您是沈家嫡子，但那夜刺客中有内鬼，为保您安全，夫人将您与影卫之子调换。真正的影卫之子，后颈有狼首刺青，而您……”他指向沈砚舟右眼角的朱砂痣，“这才是沈家血脉的印记。”

惊雷炸响，船舱顶漏下的雨水浇在血书上。沈砚舟想起苏晚指尖的温度，想起她看他时眼底的复杂神色——原来她早就知道真相，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影卫之子”，而真正的沈砚舟，早已死在十年前的火海里。

“那悦风楼主……”他声音发颤，“她与沈家是什么关系？”

老人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沈砚舟手背：“楼主她……是沈将军的义女，当年为护您……”话未说完，一支银针破空而来，精准刺入老人咽喉。

沈砚舟旋身挥剑，却只劈到片衣角。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雨气传来，他追出船舱，看见苏晚的斗篷消失在巷口。月光下，她面纱被风掀起一角，右脸疤痕在雨中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挥剑斩向他母亲的黑衣人。

“苏晚！”他大喊着追上去，却在转过街角时，看见她与一名青铜面具人交手。那人招式狠辣，招招致命，却在看见沈砚舟时突然 retreat，消失在烟雨中。

苏晚跌倒在青石板上，面纱滑落，露出右脸狰狞的疤痕。那疤痕从眼角延伸至下颌，分明是剑伤，而非簪伤。沈砚舟想起老人未说完的话，忽然明白——当年替他挡下致命一剑的，不是母亲，而是苏晚，而她脸上的疤，是真正的凶手所留。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抱住她，感受着她发间的湿冷，“为什么要独自承担这些？”

苏晚笑了，血珠从嘴角滑落：“因为悦风楼的影卫，生来就是死士。”她摸向他右眼角的朱砂痣，“砚舟，真正的凶手是太子，他怕沈家军威胁皇位，才设下这场局。”

沈砚舟握紧惊鸿剑，剑穗上的曼陀罗被雨水浸透：“那你呢？你也是局中的棋子吗？”

她摇头，指尖划过他唇畔：“我是局中唯一想让你活的人。”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推开他，“快走，太子的人来了，带着密函去塞北找砚辞，他会助你……”

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沈砚舟本能旋身替她挡下，却看见苏晚眼中的惊恐——那弩箭上的倒刺，与十年前父亲中箭的样式一模一样。

“晚晚，别担心，我不会死。”他勉强扯出笑，却在触到她颤抖的手时愣住，“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苏晚望着他胸前的弩箭，泪如雨下。那弩箭上淬的是“蚀骨散”，无药可解，而她袖中，正藏着最后半枚解药。马蹄声渐近，她摸向腰间的鎏金香囊，那里面装着的，不是惊鸿剑碎片，而是能救他的“冰蚕蛊”虫卵。

“砚舟，”她轻声说，“原谅我。”

沈砚舟眼前渐渐模糊，最后看见的，是苏晚摘下面纱的脸。她右脸的疤痕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枚与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悦风楼地牢，沈砚舟在剧痛中醒来。

他被锁在青铜柱上，后颈的狼首刺青正在发光，而苏晚站在阴影里，手中握着支银针。她右脸的疤痕又出现了，却比之前淡了许多，像是易容的痕迹。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扯动锁链，发现内力竟无法运转。

苏晚走近时，他闻到她身上有陌生的龙涎香，那是皇室专用的香料。她指尖抚过他后颈的刺青，银针准确刺入穴位：“别怕，只是替你逼出蛊毒。”

沈砚舟望着她眼中的血丝，忽然想起地牢老人的话：“楼主她是沈将军的义女。”可义女为何会有皇室香料？为何能轻易逼出连神医都束手无策的“蚀骨散”？

“你到底是谁？”他咬牙切齿，“是太子的人，还是……”

“我是苏晚，”她打断他，“悦风楼的楼主。”银针入肉的瞬间，他看见她袖口露出的龙形刺青，那是只有皇室暗卫才有的标记。

真相如惊雷劈下，沈砚舟忽然笑了：“原来如此，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青铜面具人，是太子派来监视我的棋子！”

苏晚的手顿住，银针“当啷”落地：“砚舟，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他扯断锁链，惊鸿剑出鞘带起血珠，“解释你如何用苦肉计接近我？如何用假情报误导我？”剑尖抵住她咽喉，却在触到她颤抖的睫毛时心软，“十年前的灭门案，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她闭上眼，泪珠砸在剑刃上：“是，是我带人去的沈家，是我下令杀了沈将军夫妇。”她睁开眼，眼底一片死寂，“但我没想杀你，我想带你走，可你母亲……”

“够了！”沈砚舟挥剑斩断她发间玉簪，墨发如瀑落下，露出后颈那枚与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沈砚舟？不，你是女子……”

苏晚苦笑：“沈将军膝下无子，为保沈家军，从小将我当儿子养。十年前太子忌惮沈家军，我假意投靠他，想借悦风楼之便暗中保护你，却不想……”

“却不想我成了影卫之子，而你背负骂名。”沈砚舟握紧剑柄，“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独自承担这些？”

她伸手想触碰他，却在触到剑刃时缩回：“因为悦风楼的楼主，注定不能有软肋。”她指向地牢暗格，“真正的沈家剑谱在那里，杀了我，带着剑谱去塞北，太子的人很快就会到了。”

沈砚舟望着她眼中的决绝，忽然想起破庙初遇时，她递来染血碎布的模样。那时她的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光，像极了此刻。他忽然扔下惊鸿剑，将她抱进怀里：“晚晚，这次换我带你走，哪怕与天下为敌。”

她浑身僵硬，却在听见“晚晚”二字时落泪。远处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地牢顶部开始坍塌，沈砚舟握紧她的手，向暗格跑去。而她袖中的鎏金香囊悄然滑落，里面的“冰蚕蛊”虫卵在泥土中散开，像极了十年前沈家老宅的那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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