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总坛的血池边,我看着沈砚之挥剑斩落魔尊头颅。
他道袍上的银线曼陀罗被血浸透,发间狼毫笔坠沾着脑浆,却依然笑得张扬:“晚晚,看,我替你报仇了。”
我握紧袖中的弩箭,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三天前他在密函里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却依然选择陪我闯魔宗,甚至在关键时刻替我挡下致命一击。此刻他眼底的光像极了十年前,那个说“我会保护你”的少年。
“砚舟,小心!”我忽然看见暗格里的机关,本能扑过去推开他。
弩箭擦着他咽喉刺入墙壁,他转头时,看见我后心渗出的血——那是替他挡的第二箭。
“晚晚!”他抱住我,惊鸿剑掉在血池中发出悲鸣,“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笑着摇头,摸向他后颈的刺青:“还记得悦风楼的规矩吗?任务完成,就要消失。”指尖划过他唇畔,“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腰间的剑穗里藏着追踪器,从你答应做我护卫的那天起……”
“别说了!”他声音发颤,用内力替我止血,“我带你回悦风楼,找最好的大夫……”
我摇头,从怀里掏出沈家剑谱全本:“真正的凶手是当今太子,这是最后的证据。”血珠滴在他手背上,“砚舟,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别再查悦风楼了。”
他忽然低头吻我,带着绝望的掠夺。我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太子的玄甲军。指尖触到他腰间的密函,那行“悦风楼主必除之”的字迹仿佛在燃烧,而我,终于能以苏晚的身份,死在他怀里。
“砚舟,”我轻声说,“下辈子,我一定做个普通女子,等你娶我。”
他的眼泪砸在我脸上,烫得惊人。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火光,忽然觉得累了。原来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就像曼陀罗花与狼,一个有毒,一个嗜血,终究不能共存。
“晚晚,别离开我……”他的声音碎成齑粉,我却再也听不清。怀里的温度渐渐流失,我最后看见的,是他发间的狼毫笔坠,那是我用十年光阴,换得的唯一真心。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黏腻得让人发慌。沈砚舟站在悦风楼的回廊下,指尖摩挲着腰间新换的剑穗。那是苏晚亲手绣的,曼陀罗与狼首交织的纹样在雨中泛着暗紫色的光,像极了她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疤痕。
“沈公子,楼主有请。”侍女垂首退下,留下一室沉香。
他推门而入时,苏晚正伏在案前批注情报。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右脸的疤痕被光晕柔化,竟像是朵盛开的曼陀罗。她穿着一袭墨色劲装,腰间鎏金香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那是他送的生辰礼,里面装着半片惊鸿剑的碎片。
“北境传来消息,”她头也不抬,指尖划过羊皮卷上的血字,“血手人屠现身嘉峪关,随行的还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沈砚舟挑眉,惊鸿剑在腰间发出清鸣。十年前的灭门案中,正是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砍断了父亲的手臂。他凑近案几,嗅到苏晚发间的沉水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流云袖”暗器上淬的毒,他曾在破庙刺客身上闻到过。
“青铜面具?”他故意将剑柄抵在她膝头,“阁主可曾想过,这面具或许与悦风楼有关?”
苏晚握笔的手顿住,朱砂在纸上洇开小团墨迹。她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暗涌:“沈少侠是在怀疑我?”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按在屏风上。惊鸿剑出鞘半寸,冷光映着她微张的唇畔:“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指尖划过她右脸的疤痕,“当年沈夫人的簪子上刻着‘惊鸿’二字,而你这道疤……”
苏晚轻笑,反手用银针抵住他咽喉:“沈少侠果然聪明。”她指尖发力,针尖刺破他油皮,“但你以为,凭一道疤就能定我罪?”
沈砚舟望着她眼中的火光,忽然想起昨夜在乱葬岗,她抱着他哭时,疤痕蹭过他掌心的温度。那时她的眼泪是热的,像融化的雪水,而此刻,她的眼神冷得像冰。
“放开我,”她声音发颤,“否则我让你永远找不到凶手。”
他松开手,惊鸿剑“当啷”落地。苏晚转身整理袖中暗器,他看见她后颈露出的肌肤上有枚红痣,形状竟与他后颈的狼首刺青吻合。十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母亲抱着他躲在暗格,血泊中倒映着凶手后颈的红痣,与苏晚的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他声音沙哑,“为什么会有凶手的特征?”
苏晚转身时已戴上面纱,鸢尾花纹在烛火下摇曳:“沈少侠该问的,是自己后颈的刺青从何而来。”她将密报塞进他怀里,“子时去城西码头,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沈砚舟攥紧密报,触到里面夹着的半片玉佩。那是母亲的陪嫁,他曾以为遗失在灭门夜,此刻却在苏晚手中。他望着她斗篷上的鸢尾花纹消失在雨幕中,忽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画卷——画中女子身着悦风楼服饰,右脸有疤,后颈一枚红痣,与苏晚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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