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难的定制钢笔在合同上顿住时,秘书敲门进来:“谢先生在楼下咖啡厅,说有急事。”他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十七分,本该是谢言资在清吧调试新酒单的时间。指尖突然发紧,钢笔在纸面上洇开墨点,像极了七年前父亲用皮带抽在他手背上的血珠。
谢言资坐在靠窗位置,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他脸上,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霾。林岩的话还在耳边震荡:“商难要竞选下一任市长,你想让他因为一个男人身败名裂?”西装内袋的信封压得他胸口发疼,里面是签着“林岩”名字的支票,金额后面跟着七个零。
“怎么突然来了?”林商难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在看见他攥紧的拳头时骤然收敛。谢言资抬头,撞上他眼底的担忧,那是昨夜这人替他揉肩时的同款眼神。喉间突然发苦,他想起今早出门前,林商难替他别上那枚木质领针,说“晚上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谢言资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清吧最近需要扩建,我可能...会很忙。”林商难瞳孔骤缩,指尖猛地扣住他手腕:“谢言资,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咖啡厅的爵士乐突然刺耳。谢言资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有他今早替他缝上的线头。七年前在医务室,他也是这样避开林商难的眼神,说“我爸妈要带我去外地”,却在转身时将写着“我喜欢你”的纸条塞进他校服口袋。
“是我父亲找过你了。”林商难不是问句。谢言资浑身僵硬,看见他从西装内袋抽出手机,划开一段录音——“林岩,你以为用当年的事威胁他,我就会妥协?”是林商难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早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证据交给了纪委。”
谢言资猛地抬头,撞上他眼底的风暴。记忆里林商难总说“再等等”,等考上大学,等继承家业,等时机成熟。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时机”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被这人用血肉之躯劈开的血路。
“他说你要竞选市长...”谢言资的声音发颤,“我不能让你——”“嘘。”林商难按住他嘴唇,指尖擦过他唇角的旧疤,“你以为我这些年拼命往上爬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阳光下,牵着你的手说‘这是我爱人’。”
信封从谢言资口袋滑出,林商难捡起时,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墨水浸透,在“一千万”的数字上晕成黑洞。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将支票折成纸船,放进谢言资的拿铁里:“当年你折给我的纸船,载着我从地狱漂到了人间。现在该我了,载着你去看真正的海。”
谢言资盯着漂浮的纸船,想起十七岁那年暴雨夜,林商难把录取通知书折成船,说“等我们一起去旧金山”。后来他在工地搬砖时,总会望着运货的集装箱发呆,想象其中一艘能载他去有林商难的地方。
“知道我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表白吗?”林商难突然握住他手,按在自己胸口,“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无懈可击的未来。父亲的股份我已全部冻结,董事会半数以上支持我,下个月的新闻发布会上——”他停顿片刻,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会以市长候选人的身份,公布我们的关系。”
谢言资呼吸一滞。咖啡厅里有人低声惊呼,他这才发现林商难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披在自己肩头,袖口的银线刺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他名字的缩写。远处的街上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混着咖啡机的蒸汽声,却比不上他此刻剧烈的心跳。
“我知道你怕什么。”林商难的拇指摩挲着他戒指痕,“怕成为我的软肋,怕被舆论攻击,怕我有天后悔。但你忘了,”他突然起身,单膝跪在咖啡厅中央,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七年前你就是我的软肋,是我在深渊里唯一的光。”
谢言资浑身发烫,看着林商难从口袋里掏出丝绒盒。那枚双星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内侧的日期被磨得发亮,是他们重逢的那天。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模糊,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七年前在天台听《Moon River》时一样剧烈。
“谢言资,我爱你。”林商难的声音坚定如铁,“从你用铅笔戳我后背开始,从你把生活费分我一半开始,从你在暴雨中转身离开开始。我花了七年成为能保护你的人,现在我要告诉你——”他打开戒指盒,“没有你,这些成就毫无意义。”
咖啡厅里响起掌声。谢言资看见吧台后的服务员在拍照,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戒指在地面投下双星图案。他想起林岩说“你们不会有未来”,却在此刻看清,所谓未来从来不是由别人定义的,而是两个灵魂互相碰撞时,溅起的永恒星光。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林商难替他戴上戒指时,指腹擦过他掌心的茧,那里有搬砖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在这人的触碰下,生出柔软的花。周围的喧嚣渐渐退潮,他只能看见林商难眼底的自己,带着七年来从未熄灭的光。
手机突然震动,谢言资掏出一看,是林岩的短信:“我输了。但你要知道,政商联姻的世界容不下真爱。”他轻笑,将手机倒扣在桌上,伸手捧住林商难的脸,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轻轻吻他:“就让他们看看,真爱如何碾碎所有偏见。”
夕阳的余晖漫进咖啡厅,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谢言资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起清吧吧台后的星星灯,每个灯泡都代表着一个想他的夜晚。此刻那些星光终于汇聚成眼前人,在他无名指上刻下永恒的承诺。
“后悔吗?”林商难轻声问,拇指擦过他泛红的唇瓣。谢言资摇头,将纸船从拿铁里捞出,展开时发现墨迹已晕成两颗交叠的星。他想起高中课本里的话:“恒星的光芒终将穿透星际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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