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

林商难的皮鞋碾碎第三片梧桐叶时，清吧的霓虹刚亮起。他抬手看表，22:17，谢言资向来准时的生物钟在此刻断裂。推开玻璃门时，调酒师小吴的脸色比吧台上的苦艾酒还苍白：“言资哥说去巷口买烟，半小时了没回来...”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便利店老板说“没见过穿白衬衫的男孩”。林商难的指尖抚过裤袋里的戒指盒，那里装着准备求婚的蓝宝石——切割面设计成双星轨道，是他找意大利工匠定制的。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他想起七年前谢言资消失时，也是这样毫无征兆。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林商难的领带已被扯松。顾扬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林大总裁，要不要看看你的宝贝在干嘛？”监控屏幕里，谢言资被绑在生锈的水管上，白衬衫领口撕裂，眼神却冷得像冰——那是他只在面对危险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放开他。”林商难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西装外套下的手枪抵着后腰。顾扬远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正在转账的界面：“一个亿，转到我瑞士账户，否则...”他抬手扯谢言资的领带，金属扣擦过他喉结，“我让全市的人都看见他的裸照。”

谢言资猛地抬头，撞上监控镜头。他看见林商难眼底的血色，想起这人曾说“我的底线是你”。喉间泛起苦笑，顾扬远的指尖正在解他皮带，劣质古龙水味混着地下室的潮味，让他想起三年前被混混按在地上的夜晚。

“好，我转。”林商难的声音突然平静，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顾扬远的笑声未落，便听见玻璃碎裂声——三名保镖破窗而入，枪口对准他眉心。谢言资感到手腕一松，被割断的麻绳掉在脚边，下一秒跌进熟悉的怀抱，闻到混着硝烟的雪松气息。

“没事了，我在。”林商难的手死死扣住他后颈，像要把他揉进骨血。谢言资摸到他后腰的枪套，才惊觉这人来时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顾扬远被拖出地下室时，骂骂咧咧地喊“你们不会有好下场”，却被林商难一脚踹在肋骨上，发出闷响。

“疼吗？”林商难的指尖抚过他颈间的红痕，那里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条丑陋的爬虫。谢言资摇头，却在看见他手腕的淤青时皱眉——那是方才与保镖搏斗时撞的。记忆里这人总是西装革履，连指甲都修剪得一丝不苟，此刻却像从战场上归来的战士，眼底燃着未熄的火。

“为什么不告诉我？”谢言资的声音发哑，指腹擦过他开裂的唇角，“你明明可以叫警察...”“因为他碰了你。”林商难突然咬住他指尖，齿间带着警告的力道，“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要亲手解决。”谢言资呼吸一滞，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才明白这平静表象下，是近乎疯魔的后怕。

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时，谢言资看见林商难眼里的自己，被红光照得支离破碎。这人突然捧住他的脸，吻落得又急又凶，带着铁锈味的血混着他惯用的橙花润唇膏，在缺氧的胸腔里炸开烟花。谢言资听见自己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双腿发软地挂在他腰间，指尖攥住他染血的衬衫，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爱你。”林商难的声音贴着他耳垂落下，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不是总裁对情人，不是恩人对救赎者，是十七岁的林商难，对十七岁的谢言资——干干净净，毫无杂质。”谢言资猛地抬头，在应急灯的红光里，看见他眼底跳动的烛火，那是他在无数个噩梦里见过的，永不熄灭的光。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顾扬远的不雅视频已全网推送，瑞士账户冻结完成。”林商难看也不看，直接关机，指尖继续解谢言资被扯烂的衬衫纽扣，指腹擦过他心口的红痣，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谢言资感受到他的克制，却在他吻到后腰旧伤时，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迫使他抬头。

“别再克制了。”谢言资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蛊惑，“我要的是你，全部的你——包括你那些所谓的‘阴暗面’。”林商难瞳孔骤缩，下一秒被按在潮湿的水泥墙上，谢言资的吻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舌尖扫过他唇角的伤口，像在吞噬彼此的伤痕。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商难正用西装外套裹住谢言资，指尖轻轻梳理他汗湿的头发。谢言资望着地下室顶部的小窗，看见夜空中有流星划过，想起清吧吧台后的星星灯，每个灯泡都代表着一个想他的夜晚。此刻那些星光终于汇聚成眼前人，在他生命里投下永不熄灭的光。

“以后别再离开我的视线。”林商难的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闷闷的，“我怕自己会疯。”谢言资笑了，抬手摸他西装内袋里的戒指盒，金属棱角隔着布料硌着掌心。他突然想起顾扬远说“你们不会有未来”，却在此刻明白，未来从来不是由威胁定义的，而是两个灵魂在血泊里握紧的手，是废墟上开出的玫瑰。

“戒指呢？”他轻声问。林商难愣了愣，掏出丝绒盒打开，蓝宝石在警灯的红蓝光影里闪着光。谢言资自己戴上戒指，指环内侧刻着极小的“2025.5.20”——他们重逢的日期。他抬头看林商难，看见这人眼里有泪光在晃动，却在他说“余生请多指教”时，突然笑出泪来。

“指教不敢。”林商难吻去他眼角的尘埃，“只想和你一起，把从前错过的光阴，一天一天补回来。”谢言资点头，听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混着自己剧烈的心跳。他知道，当太阳升起时，他们会走出这片阴影，而那些曾试图碾碎他们的黑暗，终将成为他们背后的光，照亮彼此的余生。

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时，林商难抱着谢言资 stepping into the night，警灯的红光里，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两棵合生的树，根系在黑暗里缠绕，枝叶在阳光下舒展。谢言资望着漫天繁星，想起林商难曾说“你是我的月亮”，此刻他终于懂得，月亮从不孤单，因为它永远有星星相伴，正如他和眼前人，终将在彼此的宇宙里，成为永恒的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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