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尸

解雨臣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被自侧的里瞎子听见。他知道黑瞎子说的对，因为眼下他们面临的处境。衣服下流出的汗水早已透湿了布料，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一件件减少，现在只剩下一件衬衫，就算这样，后背都被汗水打湿。这样下去显然不行，高温会令人丧失判断力，就算是他们也不能摆脱即将到来的厄运。

“所以你刚刚一路上都在检查电箱？”

“被你发现了。”黑瞎子点头，紧接着脸上挂着的轻松被收回，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但是相当遗憾，都上了锁。”

“我以为你会先拽开。”

“你说得对，我尝试过。

解雨臣脸上的淡定产生一丝裂隙，“失败了？”

“不是上锁，也不是焊死，也许是另一种戏法 也许是我也被幻觉骗了 ”里除子列举出可能性，随后嘿嘿了一声，“死在这里也不亏，这么气派的棺材。”

“我可没打算在这儿给你陪葬。前面还有路吗？”

“放心，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交代在这儿，”黑瞎子拍拍他肩膀，“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了，‘实践出真知’，走着看看。”

黑瞎子半开着玩笑，将解雨臣刚刚被阴莺纠缠的愁绪冲散，他们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准备朝下一节车厢迈进。

整节列车中，除了他们的交谈声外再无其他声音。血腥味肆无忌惮地飘散着，加上几具面目可怖的尸身，哪怕阳光足够充足，从涂满冰花上透进来，也令周身有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在黑瞎子迈出步子时，解雨臣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糟糕感觉——那份缥缈的虚无直觉很快凝成实感。

他跨出一步，紧接着，腿上猛地一沉，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的脚腕。

解雨臣不需要低头，也不需要用大脑来判断那是什么东西，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而比解雨臣更快做出反应的是黑瞎子。

别在他腰间的匕首在尸体的手刚刚抓住解雨臣时便抽出来。他拧身，抬腕，直接将尸体的手腕整个割断。

解雨臣趁着机会跨步跃到黑瞎子身边，撩开裤腿，看见青紫色的印记勒在他的脚腕上，形成了一只手掌的形状。

“起尸了？”

“这么新鲜的尸体，怎么会？”

“嗯，你可以理解成巫术，黑魔法，降灵术，随便起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解雨臣甩过去一个眼神，“你有事情瞒着我？”

“怎么能。”他下意识地答道，随后又顿了几秒，“就算有，也和目前发生的事关系不大，或者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是会影响你判断的东西。先不谈这些，”黑瞎子对转换话题似乎已是十分娴熟，他转了下手中的匕首，指了指地上那堆没有继续行动的尸体，“要不先解决掉？”

“也好，我也不想在调查的时候还要防备尸体在背后偷袭。”

解雨臣的眼神淡淡地从黑瞎子脸上瞥过。他果然还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既然他不打算说，解雨臣便不会强求，更何况根据他的话来判断，那兴许是一些在需要的场合才会说出来的秘密，抑或是时机不对?他没有再纠缠下去。在黑瞎子解决那些尸体时，解雨臣没有出手，他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黑瞎子利落地割断了尸体的脖子，手法极为熟练，能看得出来，他处理过类似的麻烦。

他没留意到自己的眉心已经拧起来，直到黑瞎子处理完了，用手在他的眉心轻轻拂过，帮他舒展开，解雨臣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是灵光一闪的灵感，但他没来得及捉住。灵感迅速从大脑中划过，思路却被堆积的细节埋没，让他暂时没有办法缕成一条清晰的线。

他干脆将自己的疑虑彻底摊牌，“从刚刚开始，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黑瞎子挑了挑眉，并未开口，他等着解雨臣继续说下去。

但对方仿佛闹脾气般地卖了个关子：“作为报复，我也不告诉你，理由么，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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