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黑瞎子走到廊道的连接处，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对解雨臣做了个“跟我来”的动作。解雨臣知道他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无缘无故地做出多余的举动。果然，黑瞎子立即用手按着门把用力扣下，便道：“门没锁。”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解雨臣倒是能领会到他想表达的意思。黑瞎子想问的应该是：“出去看看？”

探索行动完全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即便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横跨了几十年的阴线预谋，也不得不顺看微小的情报线索一路搜寻过去。

“走吧，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如果换成别人，黑瞎子会说他是斗志高昂，但放在解雨臣身上，更类似一种生气的表现。他和解雨臣早已在心中有了共同的答案，不需要用任何语言表达，他们一贯配合默契。

相较于那个获取信息渠道并不便捷的年代，现在黑瞎子能够调查到的覆盖面明显更加广。展现在眼前的“证据”也远远多于他当年在德国遇见的事故。更重要的一点是，解雨臣能够以“搭档”的身份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不再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与曾经的状况完全不同。黑瞎子想到，便忍不住低头笑笑。

飘落在半空中的雪霜在车窗上结成六瓣的形状，厚厚的白霜上绽放着雪绒的花朵。黑瞎子盯着被冰雪遮挡住的车玻璃，他偶尔会想，如果解雨臣不是生在解家，他的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加宽广？老九门成就了他的命数，但也同样成了束缚。类似的想象是一种无稽之谈，黑瞎子不喜欢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只是有时候当他注视着解雨臣的时候，总能从他的身上挖掘出来新的可能性。

这对于黑瞎子的世界来说，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解雨臣将外套重新披在身上。车厢内的温度上升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厚厚的外套刚罩上身，身上的汗便流了下来。此刻门外几乎能将人冻僵的冷空气反而变成了一种救赎，打开门的瞬间，解雨臣立即踩着踏板跳下去。

上午仿佛才刚过去一半，空气还清爽的很，在经历过灌满车厢的血腥味之后，呼吸到一口清新的空气对两人来说都称得上是一种解脱。

解雨臣尽情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立即倒灌进他的肺腔，那口带着冰磕般的冷空气仿佛由喉咙排遣到五脏六腑中，这绝非是一种舒服的感受，却立即令他被闷热空气囚困到几近麻痹的大脑变得清醒起来。

“希望不会我们一出来，就被反锁在外面。

黑瞎子只盯着解雨臣，随后噗嗤一声乐了起来，“如果说这话的是吴邪，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拳。”

“那换成是我呢？”

“你比他好多了，你没那么乌鸦嘴。”

解雨臣轻轻笑了一声，“里面太热了，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冷。”

“等到身上的汗吹干了，你就会后悔为什么下来。”黑瞎子朝四周扫了一圈。雪稍停了些，但雪地反光带来的影响还是造成了一定困扰，他很快收回视线。

有一点解雨臣说的对，为了防止这道目前唯一连接内部与外部的车门不被轻易地锁上，黑瞎子侧身从解雨臣的身旁经过，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下一刻，他手中攥住的东西换成了列车门，实心的铁门煌接在车身上，在黑瞎子手中，却如同撕纸般轻松。扎实的铁门被完整地撕下，整个砸在地上，溅起一层厚厚的雪尘。

“如果里面的供暖全部停了，我们不会冻死？”

….…”黑瞎子嘿了一声，“你说的对，所以我们要快点弄清现状。”他在车厢一侧的前后来回看了几圈，突然用手拍了拍车厢的外壁，“看看，我们这是被耍了。”

对于这个结果，解雨臣并不意外。发生在列车内部的事回想起来全部太过玄妙，让人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猜透，但如果动手脚的是人，也许手段会出乎意料的简单，就像黑瞎子说的那样，越是看起来神奇的魔术，手法在被破解之后越是简单的令人觉得可笑。他听了黑瞎子的话，也走过去，在他走过的位置扫视了一圈，但他很快意识到黑瞎子刚刚看的并不是车体本身，而是列车下方的轨道。

铺设在扎实地面上的银色双轨，绝不是常用的，使用中的轨道，而是一条看起来颇有年头足以判断是被废弃的双轨。即便轨迹下方被皑皑白雪掩埋，解雨臣也能看出破败的痕迹。他蹲下身，用手将积雪推开，下方立即露出已遭岁月腐蚀的枕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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