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演出后,都有小孩围着他吵嚷,一会儿摇动木偶的四肢,一会儿学着他的样子提着木偶咿咿呀呀哼上几句,不快碰掉了舞台上的布景,叮叮当当撞翻了一片道具,引起一阵哄笑……
"小朋友.想不想学木偶戏呀?"他弯腰整理一地狼藉,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试探着问道
孩子使劲点点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可惜没练几天,令他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给我回去!小孩子不好好学习,整天不务正业!"孩子的母亲愤愤地拉走了孩子,夺过孩子手中的木偶,摔在地上,一路上还在低声咒骂。彩绘木偶摔在青石板上,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陈年竹骨。”会有人的“他坚信道
"旧调新腔难再起,传承断线梦难继,置身时间的缝隙,仍盼云开天空霁,无奈后世无人理"
一年又一年过去,檐角铜铃摇晃着半个世纪的光阴,修善倚着戏台斑驳的朱柱,喉间溢出的戏腔像把生锈的剪刀,将暮色裁成破碎的残片,满头黑发逐渐被时光漂得花白.他没有等来心里幻想的那个爱戏的少年,却变成了记忆深处的老者,在近半世纪的时光流逝中他见证了很多:见证了人们从痴迷魔法逐渐将其淡忘;推土机的轰鸣碾碎了青瓦白墙的旧梦,柏油路面如同黑色的棺椁,将泥土与种子的呼吸永远封存。修善记得那些无声的抗争 —— 嫩绿的芽尖顶不破沥青,在黑暗中蜷缩、挣扎,最终化作一抹枯褐。摇铃人的铜铃被录进磁带的瞬间,他听见了比自己戏腔更悲戚的碎裂声,那是手艺人半生心血散作尘埃的声响。;见证了清澈的溪水变得污臭,生命逐渐惨白地浮上水面,沦为亡灵,水草放肆狂妄地漫延,张牙舞爪地吞噬着最后的生机,铺满整个水面;见证了水磨腔的兴盛到失传中经历了短短三年……
他不再被人欣赏,他无法熬过寒冬.
一个风雪飘飞的寒冬,北风咆哮,卷着沙尘打在老人脸上,这天是新年,人们大都缩在家里过年,门窗把欢乐和温暖留在室内,室外只剩冰雪和沉寂.老人依稀记得幼时的年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人们会走亲访友地把门前的积雪擦踩得很薄,而如今,大街上积雪已漫过老人脚踝,也无人在意.街上的零星行人也步履匆匆,也许是想在晚饭前赶回家去.
老人佝偻着背缩在墙角,布满沟壑的面颊被冻得广通红,搓着因寒冷而麻木的手,手指间提着一只残破的木偶,指关节已经因长期划性泛起平整的光,指间布满厚厚的老茧,双手因长年积月的操劳而时常疼痛无力.他仔细端详着木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感叹一声"母亲……是对的……"
他提着木偶蹒跚来到一个当铺,敲开当铺的门":您好,我想卖点东西……"
"谁呀谁呀,才过年的,能不能让人安生了?"一个中年男子烦燥地开了门,一路上嘟嘟嚷嚷的发着牢骚
"这个木偶"....能换多少钱?"他小心翼翼地递上去.
"就着这么个破烂玩意,能换五块就知足吧."铺主掂掂木偶,嫌弃地撇撇嘴,又把木偶扔了回去"我这里不收废品,你回去吧."
"求您了,求您了."老人卑微地双手合十,低声哀求.这个场景他非常熟悉:他名沸时,也有人这样卑微地求他,请你他帮忙代言,如今角色转换,他忽然觉得这一生很荒唐
"行吧行吧,大过年的,大家都不容易."铺主从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一卷皱巴巴的零钱,他提过木偶,把钱扔给老人,呯地关上了门.
"谢谢,谢谢."老人跪在门口磕头,但把零钱仔细展开来看,却发现零钱上沾着一片污垢,他使劲敲门,那扇门却再未打开.
铺主提着木偶关上了门,鄙夷地皱着眉,随手丢进火炉,然后使劲拍打着双手,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肮脏的东西".大过年的,搞来这么个东西,真晦气."
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看见火中的木偶脸上的笑脸变得哀伤,他眨了眨眼,哎中依然是一个欢笑的木偶"邪门的玩意.."他骂咒着大步远去
"我一直用心将你系,你却无情将我弃,愿以残能换晨曦,无奈线短空叹息,此人叛我更无人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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