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脉异动
凌晨四点的成都东站,灯光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程九川蹲在候车室角落,用三枚铜钱在地上排出一个倒三角形。铜钱刚离手,最上面那枚突然"咔"地一声裂成两半。
"凶位在西。"程九川捻起铜钱碎片,金属边缘竟有些发烫,"这趟车要出事。"
沈雒正往背包里塞最后一块压缩饼干,闻言动作顿了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程九川冷笑一声,从内袋摸出那块青铜罗盘。拼合后的罗盘中央,青铜神树在灯光下泛着幽绿光泽,七颗绿松石中的一颗正微微闪烁。"我父亲十年前带着半块罗盘失踪,现在另半块自己找上门来..."
广播突然响起,开往郫县的地铁6号线开始检票。沈雒刚要起身,程九川猛地按住她肩膀:"等等。"他眼睛盯着罗盘——中央神树的枝丫不知何时多出一节,指向候车室西北角的垃圾桶。
那里站着个穿环卫工制服的老头,正机械地重复擦拭垃圾桶的动作。老人左腿裤管空荡荡的,支撑身体的铝制拐杖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看到拐杖第三节 的刻痕没?"程九川压低声音,"湘西赶尸匠的标记。"
仿佛印证他的话,老人突然转头看向他们。昏黄灯光下,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上,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瞳孔,全是浑浊的灰白色。
沈雒倒吸一口凉气,程九川却已经大步走过去。在距离老人三步远时,他左手暗掐"镇魂诀",右手将半片裂开的铜钱弹向对方脚边。
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声响。老人灰白的眼珠突然转了转,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程家的...地师..."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带上...过犀浦三站...才能开..."
程九川接过油纸包的瞬间,老人拐杖上的红绳突然断裂。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列车进站的轰鸣,等程九川再回头,老人和垃圾桶都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着几滴暗绿色的黏液。
"这算什么?"沈雒盯着他手里的油纸包,"定向快递?"
程九川没说话,把油纸包凑近鼻子闻了闻——是陈年朱砂混着尸蜡的味道。他想起《地脉经》里提过的"阴驿",据说有些东西只能通过特定途径传递。
列车进站时带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早起的菜农和穿校服的中学生。程九川特意选了最后一节车厢,用铜钱在两人座位周围布下简易的"隐气阵"。
"现在能看了吗?"沈雒盯着他手里的油纸包。
程九川摇头:"要过三站。"他摩挲着青铜罗盘,发现代表当前方位的绿松石光芒正在变强,"说说你外公的事。"
沈雒的指甲无意识抠着冲锋衣上的破洞:"八三年三星堆祭祀坑发掘,他是现场摄影师。有天夜里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她突然压低声音,"照片上本应是青铜神树的位置,出现了七个穿古蜀祭袍的人影。"
列车轻微晃动,灯光闪烁了一下。程九川注意到对面车窗反射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从第三节 车厢慢慢向他们靠近。
"继续。"
"外公当夜突发高烧,醒来后手腕就多了这个。"沈雒亮出太阳轮胎记,"他说那七个人不是幻觉,是'守门人'..."
鸭舌帽男人突然加速冲来。程九川早有准备,抓起保温杯泼出茶水——水珠在空中诡异地停滞,形成一道透明水幕。男人撞上水幕的瞬间,冲锋衣下突然鼓起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包块,像是有活物在衣服里乱窜。
"趴下!"程九川一把按下沈雒的头。
"砰"的一声闷响,男人身体炸开,飞溅出的却不是血肉,而是无数青铜色的甲虫。虫子撞在水幕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有几只突破防线,落在沈雒背包上,立刻腐蚀出拇指大的洞。
程九川咬破中指,在掌心画了个血符拍向地面。车厢地板突然泛起波纹,所有甲虫像被无形引力拉扯般坠入"地面",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蛊虫。"程九川擦掉掌心血迹,"湘西五毒门的把戏。"
沈雒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攥着座椅扶手:"是冲罗盘来的?"
"不。"程九川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站牌,"犀浦到了。"
走出地铁站时天刚蒙蒙亮。雨后的犀浦镇笼罩在薄雾中,远处施工围挡上的"地铁7号线"字样若隐若现。程九川突然按住沈雒:"别动。"
他蹲下身,从路边水洼里捞起片枯叶。叶子背面趴着只青铜色的蝌蚪状生物,正用针尖大的红眼睛盯着他们。
"地脉虫。"程九川用铜钱压住小生物,"只在地气紊乱处出现。"铜钱刚接触蝌蚪就变成了锈红色,仿佛经历了数十年氧化。
沈雒突然指向西边:"那里就是出土罗盘的工地。"
工地围挡被人撕开个口子。程九川刚要钻进去,突然感觉怀里的油纸包变得滚烫。他连忙掏出打开——里面是张发黄的老照片和半截青铜指套。
照片上是1983年的三星堆考古现场,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祭祀坑边,其中年轻的那个正是程九川的父亲程墨林。诡异的是,照片里所有人的影子都朝着与阳光相反的方向延伸,且影子里明显多出一个人形。
"这是..."沈雒声音发抖,"我外公的相机拍的。"
程九川戴上青铜指套,指腹立刻传来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入。他忍着痛将指套按在罗盘中央,青铜神树突然"咔哒"一声旋转起来,七颗绿松石同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立体的山川地貌。
"找到了!"沈雒指着光影中闪烁的红点,"通天路的入口!"
红点位置与工地仅一墙之隔。程九川刚要行动,远处突然传来机械轰鸣声——三辆黑色越野车正朝工地疾驰而来,车头插着的三角旗上绣着青铜神树图案。
"文物保护协会?"沈雒惊呼。
程九川拽着她冲向围挡缺口:"是假货!那旗上的神树倒长了!"
两人刚钻进工地,身后就传来急刹车声。程九川回头瞥见刀疤脸跳下车,青铜戒指在晨光中泛着不祥的绿光。更可怕的是,他身后站着七个穿白大褂的人,动作整齐得像是提线木偶。
工地中央的基坑已经被防水布盖住。程九川掀开一角,下面露出个直径三米的圆形空洞,洞壁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最深处却延伸向天然形成的岩缝。
"这不是现代工程。"沈雒摸着洞壁上的刻痕,"是汉代'盗井',专业术语叫..."
"探方。"程九川接话,"我父亲的手法。"
青铜罗盘突然剧烈震动,神树枝丫全部指向洞底。程九川刚要把罗盘收好,地面毫无预兆地塌陷——两人随着土石一起坠入黑暗。
下落过程不过两三秒,程九川却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薄膜。落地时身下出奇地松软,仿佛摔在堆积的丝绸上。手电筒滚落一旁,光束照出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是..."沈雒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程九川捡起手电,光束扫过之处,无数青铜器反射出幽幽冷光。他们正站在个圆形祭坛中央,周围等距排列着七尊人面鸟身像,每尊雕像胸口都嵌着颗绿松石。
更惊人的是祭坛地面——整个由青铜浇铸而成,表面刻着幅巨大的"扶桑图",与他们罗盘上的神树图案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数百倍。树根位置有个罗盘形状的凹槽,大小正好匹配他们手中的青铜罗盘。
"七个祭坛..."沈雒突然明白过来,"古蜀国的'七星连珠'!"
程九川却盯着祭坛边缘的脚印——新鲜的水渍脚印,从大小看属于成年男性,最后消失在东侧甬道。脚印旁散落着几片烟纸,是他父亲最爱的"大前门"牌子。
头顶突然传来挖掘机的轰鸣。土块簌簌落下,一道强光从他们坠落的洞口照进来。刀疤脸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回荡:"程先生,把罗盘放回原位,我们可以谈谈你父亲的下落..."
程九川冷笑一声,反而将罗盘揣进怀里。他摸出那半枚裂开的铜钱,发现裂缝里渗出的血丝已经凝固成奇怪的符文——正是《地脉经》最后一页缺失的那个符号。
"不是要找《地脉经》吗?"程九川突然提高声音,"就在祭坛下面!"
说完他拉着沈雒冲向东方甬道。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是刀疤脸的怒吼和诡异的、像是青铜器摩擦的吱嘎声。
甬道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仅容一人爬行的隧道。程九川爬着爬着,突然撞上一堵"墙"——是具穿着现代服装的干尸,胸前挂着锈迹斑斑的工作牌:"成都地铁7号线施工队 王建国"。
"是失踪的工人..."沈雒声音发颤。
程九川掰开干尸紧握的手,里面是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地眼通幽"四个篆字。就在他触碰到碎片的瞬间,整条隧道突然亮起幽蓝的冷光——两侧洞壁上浮现出无数眼睛图案,与三星堆金面具上的纵目纹如出一辙。
最骇人的是,这些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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