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锁龙古井

第五章：锁龙古井

面包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雒靠在车窗边，青铜纹路已经蔓延至她的下颌，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再撑一会儿。"程九川将铜钱按在她脖颈的纹路上，铜钱立刻变得滚烫，发出"嗤"的灼烧声。沈雒闷哼一声，纹路稍稍褪去，但很快又蔓延回来。

开车的独腿老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没用的，'青铜症'一旦过了锁骨，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变成守门人，要么变成祭品。"

"祭品？"程九川眼神一冷。

老人没回答，拐杖敲了敲仪表盘："到了。"

车停在青城后山一处荒废的道观前。道观的门匾已经腐朽，只能辨认出"玄天"二字。院中杂草丛生，唯独正中央一口古井周围寸草不生，井沿上缠着九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每一条都刻满符咒。

"锁龙井。"老人拄着拐杖走到井边，"你爷爷当年亲手封的。"

程九川走近古井，发现井口的石板中央有一个钥匙孔，形状与张九鸦给的钥匙完全吻合。他刚要插入钥匙，老人突然按住他的手："子时才能开，现在下去必死无疑。"

沈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带着青铜色的血丝。她的瞳孔开始扩散，眼白浮现出细密的血丝——那些血丝正逐渐变成青绿色。

"她等不到子时了。"程九川盯着老人，"还有其他办法吗？"

老人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他的皮肤下竟然嵌着半块青铜罗盘，与程九川手中的一模一样！

"用我的血。"老人将拐杖尖端对准自己的心口，"守门人的血能暂时压制青铜气。"

程九川刚要阻拦，老人已经将拐杖刺入胸膛！暗青色的血液顺着杖身流下，滴在沈雒的眉心。那些青铜纹路像是遇到天敌般迅速退缩，最终凝固在锁骨位置，不再蔓延。

老人踉跄着后退，脸色灰败如纸："三……三个时辰……"

他的话没能说完。道观外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协会的人。"老人强撑着站稳，"他们感应到罗盘了。"

程九川迅速扫视四周——道观三面环崖，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了。

"井。"老人突然说，"现在下井。"

"你不是说子时才能——"

"横竖都是死！"老人怒吼一声，猛地推开井口石板，"跳！"

井水冰冷刺骨，程九川拽着沈雒下潜了约十米，竟然摸到一处横向的隧道。隧道尽头是一间石室，墙壁上嵌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早已干涸。

石室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棺盖上刻着北斗七星图案，其中六颗星已经亮起青光。棺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地师程天罡，以身镇黄泉。"

——这是程九川爷爷的墓。

"原来如此……"程九川终于明白张九鸦没说完的话，"爷爷把自己封在了这里。"

沈雒的状态越来越糟，青铜纹路再次开始蔓延。程九川一咬牙，将青铜罗盘按在棺盖的凹槽上——

"咔嗒。"

棺盖缓缓滑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具盘坐的青铜人像。人像左手掐诀，右手平托着一方玉盒，面容竟与程九川有七分相似。

更诡异的是，人像的胸口插着七根青铜钉，每一根都对应一个穴位。

程九川伸手去取玉盒，青铜人像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由青光构成的纵目！

"程家后人。"人像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在程九川脑海中响起，"你可知开盒的代价？"

程九川的手停在半空："什么代价？"

"一命换一命。"人像的声音冰冷，"盒中之物可封地眼，但开启者必承青铜蚀骨之痛。"

沈雒突然挣扎着爬起来："我来开。"

"不行！"程九川一把按住她，"这是我程家的事。"

他毫不犹豫地掀开玉盒——

盒中是一枚骨白色的珠子，表面布满细密的血丝，像一颗凝固的眼球。

"雮尘珠……"沈雒惊呼，"我外公笔记里提过！"

程九川刚拿起珠子，整间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青铜棺上的六颗星同时大亮，第七颗也开始泛起微光。

"不好！"程九川猛地回头，"第六处地眼被激活了！"

石室顶部开始坍塌，程九川将雮尘珠塞进沈雒手中："吞下去！"

"什么？"

"珠子能压制青铜气！快！"

沈雒刚咽下珠子，皮肤上的青铜纹路便如潮水般退去。与此同时，程九川的右手突然传来剧痛——他的掌心浮现出与青铜人像一模一样的纵目纹路！

"你……"沈雒瞪大眼睛。

"一命换一命。"程九川苦笑，"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青铜人像突然崩裂，露出藏在胸腔中的另一把钥匙。程九川抓起钥匙，拽着沈雒冲向石室另一侧的通道。身后，井水已经倒灌进来，水中游动着无数青铜色的蝌蚪状生物。

通道尽头是一处垂直的竖井，井壁上凿着简易的脚蹬。两人刚爬出井口，就听到道观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那口锁龙井的九条铁链同时崩断，井水喷涌而出，水柱中隐约可见一条青铜色的龙形虚影！

"锁龙井……真的锁过龙？"沈雒难以置信。

程九川还没来得及回答，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七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从裂缝中爬出。他们的身体已经半青铜化，脸上戴着三星堆金面具的复制品，动作整齐得如同提线木偶。

为首者掀开面具，露出刀疤脸那张已经金属化的脸："程九川……把珠子交出来……"

程九川冷笑一声，亮出右手掌心的纵目纹路："想要？自己来拿！"

刀疤脸突然暴起，青铜化的手臂伸长数米，直刺程九川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是那个独腿老人！他的拐杖如利剑般刺入刀疤脸的眼窝，暗青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走！"老人怒吼，"去峨眉山金顶……第七处地眼……在那里……"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刀疤脸的青铜手臂贯穿了老人的胸膛，将他挑在半空。老人却咧嘴一笑，用最后的力量扯开衣襟——他体内那半块青铜罗盘正发出刺目的红光！

"轰——！"

剧烈的爆炸将七个白大褂掀飞，程九川趁机拉着沈雒冲向山下。身后，道观彻底坍塌，锁龙井中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凝结成一棵巨大的青铜神树虚影。

虚影的枝头，六枚铃铛青光刺目，第七枚铃铛的位置，一颗血色的眼球正在缓缓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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