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长安城飘着细雨,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泛着冷光。沈砚将斗笠压低,墨色劲装早已被雨水浸透,腰间的陨铁剑却依然泛着森然寒芒。三日前,他在城西乱葬岗发现了师父残缺不全的尸首——胸口插着的漆黑弯刀,刀柄上缠绕的赤蛇纹,正是魔教「赤蛇堂」的标志。
"沈公子,那人就在醉仙楼。"街角卖糖画的老翁压低声音,将一枚沾满糖霜的铜钱塞进他掌心。铜钱背面刻着的「影」字,是师父生前创建的情报网暗号。
沈砚握着凉透的铜钱,雨幕中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抬头望去,醉仙楼二楼雅间的雕花窗棂被震碎,一道黑影破窗而出,衣袂翻飞间,他看清那人手中把玩的弯刀——赤蛇纹在雨光中泛着妖异的红。
"站住!"沈砚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追了上去。暴雨模糊了视线,却浇不灭他眼底的杀意。穿过三条街巷,前方那人突然驻足,转身时露出半张脸,桃花眼尾挑着笑,嘴角却噙着霜雪般的冷意。
"沈少侠好执着。"谢无咎甩了甩弯刀上的雨水,"追了这么久,不累?"
沈砚不答,剑锋直指对方咽喉。这一剑挟着十二重劲气,是师父亲传的「惊鸿九变」起手式。谢无咎眉梢微动,弯刀划出半轮弧光,与长剑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
两人在雨巷中缠斗,沈砚的剑招狠辣凌厉,每一式都带着经年累月的杀意;谢无咎的刀法却如鬼魅,刀走偏锋,专寻破绽。激战正酣时,一阵古怪的笛声突然破空而来。笛声悠扬却透着蚀骨寒意,沈砚手腕猛地一抖,剑身竟不受控制地嗡鸣。
"不好!"谢无咎瞳孔骤缩,"是南疆巫蛊!"
话音未落,两道银丝如游蛇般穿透雨幕,分别没入两人心口。沈砚只觉一股冰寒顺着血脉蔓延,丹田内的真气如沸水翻涌。谢无咎踉跄后退半步,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纹。
"千丝扣..."谢无咎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红纹,"传闻用九十九对活人心头血喂养的蛊虫,竟真的存在。"
沈砚强撑着站稳,喉间腥甜翻涌:"什么意思?"
"意思是..."谢无咎突然逼近,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呼吸扫过沈砚耳畔,"从今往后,你我同生共死。"
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将二人团团围住。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手中灯笼上的「影」字刺得沈砚眼眶发疼。
"谢少主、沈少侠,别来无恙。"面具人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千丝扣既已种下,二位不如放下成见,助我们完成大业。"
沈砚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是你们杀了师父?"
面具人发出阴恻恻的笑:"沈大侠之死,不过是棋局的第一步。二位若想解开千丝扣,三日后子时,城郊破庙见。"说罢,袖口甩出一阵毒烟,待烟雾散尽,黑衣人已消失无踪。
谢无咎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脸色惨白如纸。沈砚心口同样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噬咬心脏。他本能地伸手去扶,却被谢无咎挥开。
"别碰我!"谢无咎撑着墙勉强起身,"千丝扣的蛊虫需要认主,你我现在..."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诡异的丝线。
沈砚只觉头晕目眩,眼前浮现出师父临终的惨状。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管什么蛊虫,杀师之仇,今日必须清算!"
"蠢货!"谢无咎突然揪住他衣领,桃花眼中燃着怒意,"你以为影阁大费周章种下千丝扣,是为了让你报仇?"他扯开沈砚的衣襟,指尖点在对方心口的红纹上,"这蛊虫以仇恨为食,你越想杀我,我们死得越快!"
沈砚浑身僵住。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云层,照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心口的红纹隐隐发烫,仿佛在昭示某种不可抗拒的宿命。
"三日后,破庙。"谢无咎松开手,弯刀入鞘,"想活命,就暂时收起你的杀意。"说罢,他转身消失在巷尾,只留下满地破碎的月光。
沈砚望着空荡荡的街巷,握紧腰间的剑。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剑身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千丝扣的剧痛仍在体内翻涌,而他知道,这纠缠着血与恨的宿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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