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闪电手中的玻璃杯突然发出细微的裂纹，橙汁顺着指缝滴在作业本上，晕开片橘色的云。苏瑶瑶慌忙抽纸巾时，看见他手腕上刚消退的绒毛——今早帮她摘挂在树梢的风筝时，那里曾闪过金毛特有的光泽。

“哪来的傻话？”他笑着揉乱女孩的马尾，发梢间还沾着她给妈妈折千纸鹤用的金粉，“哥哥是警察，心脏比防弹背心还结实。”但话音未落，左胸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有枚爪子在抓挠心脏——自从三天前用犬类形态替她挡住失控的自行车，这种疼痛便愈发频繁。

苏瑶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加速的脉搏上。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起来，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声，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那时她刚从医院偷跑出看流星雨，在巷口看见浑身是血的金毛，它前爪还攥着半块从野狗群里抢来的面包。

“你的心跳和闪电好像。”女孩的声音混着雨声，“有次它被野狗咬伤，我抱着它跑了三条街，能听见它心跳得像敲小鼓。”闪电的喉结滚动，想起那个夜晚——她校服裙摆沾着泥点，怀里的温度比任何止痛药都有效，而他藏在舌下的基因药剂，正因为她的眼泪而微微发烫。

雨声突然变大，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闪电望向楼下的肿瘤病房，看见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车上的吊瓶映出他半透明的倒影——那是只有着人类轮廓的金毛，尾巴正因为女孩的靠近而轻轻摇晃。苏瑶瑶突然从抽屉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满彩色橡皮筋：“上次看你手腕受伤，我给你编了护腕，试试？”

当粉色的橡皮筋绕过他手腕时，闪电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声。不是因为变异带来的疼痛，而是某种更柔软的东西，正顺着血管漫遍全身。他想起昨夜在实验室废墟，变成人形的狐狸曾扔给他支注射器，标签上“情感抑制剂”的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但他却转身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好看吗？”苏瑶瑶仰起脸，睫毛上沾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光。闪电突然想起第一次以人类形态看见她的场景——在警局门口，她举着寻狗启事，鼻尖冻得通红，而他穿着刚偷来的警服，躲在梧桐树后不敢上前。此刻他终于伸出手，像从前当狗时那样，用指节轻轻蹭她的脸颊。

“好看。”他轻声说，窗外的雨恰好停了，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女孩发梢的橡皮筋上，折射出七彩光斑。远处的宠物医院传来犬吠，闪电知道，那是变成人形的拉布拉多在给流浪猫们分发猫粮。而他手腕上的护腕，正随着心跳微微起伏，像条温暖的小尾巴，轻轻摇晃着，诉说着某个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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