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彼得指尖翻动着医学杂志，虎斑猫尾在沙发扶手下轻轻晃了晃：“鲨鱼变成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突然用没拿手术刀的那只手戳了戳苏瑶瑶的额头，“某位小傻瓜会把三文鱼刺身推到我面前，说‘彼得医生，这是给你的同类加餐’。”

苏瑶瑶捏着他白大褂上的猫爪胸针笑出声，阳光穿过他耳尖未完全蜕去的绒毛，在地毯上投下片金斑。她想起上周在海鲜市场，变成人形的章鱼正用触须（现在是灵活的手指）给虾姑们松绑，水族箱玻璃上贴着张便签：“我们只是暂时借用人类的手，来解开同类的枷锁。”

“其实鱼类变人后很怕冷。”彼得用镊子夹起块猫薄荷饼干，“我见过变成人的金鱼，穿着羽绒服在泳池边泡脚，尾巴尖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像根会动的胡萝卜。”他没说的是，那只金鱼后来成了海洋馆的潜水员，用鱼尾拍打的节奏给自闭症儿童传递安抚信号。

苏瑶瑶突然坐起来，发梢扫过彼得腕间的旧伤疤：“那你说，我之前养的小鲤鱼......”话音未落，窗外响起消防车的鸣笛，阿豹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中央广场有只海豚在喷泉里开演唱会，需要人形动物支援！”

彼得的瞳孔瞬间缩成竖线，他抓起白大褂往身上披时，露出藏在背心里的鳞片纹身——那是某次帮小鲤鱼解除基因排斥时，用手术刀刻下的共生图腾。苏瑶瑶跟着跳起来，书包侧袋的海豚钥匙扣晃出清脆声响：“我也要去！说不定能看见会唱歌的海豚姐姐！”

三人赶到广场时，喷泉中央的“海豚歌手”正用人类声带哼唱《珊瑚海》，尾鳍拍起的水花里，闪着流星雨特有的荧光。苏瑶瑶看见变成海豹的饲养员在台下举灯牌，上面写着“主唱大人的鱼干由我承包”；变成海鸥的记者叼着话筒盘旋，镜头里映出人群中偷偷摇尾巴的闪电——他正以人类形态维持秩序，警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金毛尾巴。

“其实鱼类变人后有个秘密。”彼得递来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里，隐约可见小鱼游过的光影，“他们的眼泪是咸的，所以永远不会被人类发现哭过。”苏瑶瑶望着海豚歌手眼里闪烁的水光，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给妈妈擦眼泪时，闪电的耳朵总会垂下来——原来所有跨越物种的共情，都藏在无声的盐分里。

演唱会结束时，海豚用尾鳍卷着苏瑶瑶的手晃了晃，递来颗贝壳形状的糖果。她咬开糖纸，里面掉出张纸条：“谢谢你去年救的小章鱼，它现在是深海研究所的翻译官啦！”彼得的猫尾巴突然缠上她手腕，他望着天边的晚霞，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下次再怕吃鱼，就想想——说不定你盘子里的三文鱼，正用鱼鳃偷偷给癌症患者输送氧气呢。”

晚风带着海水的味道掠过广场，苏瑶瑶看见闪电朝他们走来，警徽在夕阳下闪着光。他的警服口袋里鼓鼓囊囊，露出半截鱼鳞书签——那是小鲤鱼用人类形态的手指夹着镊子做的，书签边缘还刻着“瑶瑶专属”。而在更远的海面，真正的流星划过夜空，照亮了某艘潜水艇的舷窗，里面穿着白大褂的鱼人正用触须敲击键盘，向陆地发送“基因稳定剂研发成功”的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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