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

闪电的指尖在门框上骤然收紧，木纹刺进掌心的痛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苏瑶瑶爸爸的皮带抽在他皮毛上的触感。彼得的尾巴尖在地毯上扫出急促的弧线，他看见女孩后颈淡褐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替他挡下铁棍时留下的，此刻正被夕阳染成温柔的金。

“他不会。”苏瑶瑶摸向闪电藏在背后的手，触到他掌心愈合的齿痕——那是她被爸爸拽着头发拖出家门时，他为了保护她，被迫咬断皮带扣留下的。警犬训练手册里说“犬类不会攻击主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他的利爪在地板上抓出四道血痕，却始终没碰她一根头发。

彼得突然跳上窗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成猫科动物特有的弧度：“人类总以为驯化是恩赐，却不知道被锁链勒出血痕的喉咙，早就学会了用亲吻代替撕咬。”他舔了舔爪子——那曾是按下报警电话的手指，“你闻过闪电警服上的硝烟味吗？那是他用身体挡住子弹时沾的，而开枪的人，喊着‘打死这只疯狗’。”

苏瑶瑶的指尖抚过闪电腕间的疤痕，那里藏着块碎玻璃——是她爸爸摔碎酒瓶时刺进去的。变成人类后，这道疤变成了淡金色的毛发，像道不会熄灭的闪电。“他舔过我伤口的血。”她轻声说，“那时我以为是消毒水的味道，后来才知道，是他用犬类的唾液帮我杀菌。”

闪电突然单膝跪地，警徽碰到地板发出轻响。他望着女孩校服上的补丁——那是她用彼得偷来的实验布料缝的，里面混着能促进细胞再生的萤火虫丝。“那天你爸爸说‘让你做流浪儿’，”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虫鸣，“是我用牙齿咬开了地下室的锁，却在看见你抱着金毛玩偶发抖时，突然不敢用沾血的爪子碰你。”

彼得的耳朵转向远处医院的方向，那里有只变成人形的夜莺正在给癌症患者唱安眠曲。他摸出藏在白大褂里的注射器，标签上“情感强化剂”的字样被猫爪抓得模糊——这是他连夜改良的药剂，能让犬类的忠诚不再是本能，而是清醒的选择。

“下次再说自己是‘流浪儿’，”彼得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就看看枕头底下的存钱罐。”苏瑶瑶愣住——罐子里除了硬币，还有张被泪水泡皱的纸，上面是闪电用爪子蘸着草莓酱写的“瑶瑶是全世界最亮的星星”。而在更深处，躺着彼得偷来的第一份基因稳定剂，注射器上绑着小鲤鱼编的幸运结。

窗外，真正的流星划过夜空。闪电变回犬形态，把下巴搁在女孩膝头，金毛尾巴扫过她脚踝的旧伤——那是为了救他被玻璃划的。苏瑶瑶摸着他耳后柔软的绒毛，突然笑了：“你们知道吗？爸爸被抓那天，警车里的警犬一直冲我摇尾巴，就像在说‘别怕，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彼得跳下来时，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照片——是苏瑶瑶抱着三只动物的合影，闪电的爪子搭在她肩头，阿豹的斑纹隐在消防服下，而他自己戴着蝴蝶结，尾巴尖缠着她的发绳。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家人，有四条腿的，有毛绒尾巴的，还有会发光的心脏。”

远处传来阿豹的呼喊，他正用豹子形态拖开挡在急救通道的轿车。闪电抬起头，瞳孔里映着苏瑶瑶的笑脸，那里有他用十年流浪岁月换来的星光。彼得用猫爪拍了拍女孩手背，这次没藏起肉垫上的老茧——那是为她妈妈做了三百次手术留下的。

“人类的恶是子弹，”彼得轻声说，“但我们的爱是防弹衣。”苏瑶瑶点点头，把三只动物的爪子叠在一起，月光穿过指缝，在地板上投下片带着绒毛、斑纹和鳞片的影子——那是比任何血缘都更坚固的羁绊，是跨越物种的、永不褪色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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