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旧照

上午九点的阳光斜斜地切过会议室落地窗，在林婉的咖啡杯沿镀上一层金边。她盯着杯子里晃动的黑咖啡，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摩挲。玻璃幕墙外，朝阳将CBD建筑群的轮廓勾勒得锋利而清晰。

"林总监？"李明敲了敲投影仪，"客户要求的主视觉风格需要调整。"

会议室里十二把转椅已经坐满，团队成员的目光齐刷刷投来。林婉松开咖啡杯，指甲在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凹痕。投影幕布上的3D效果图正在循环播放，那是为秦风公司新品发布准备的动态logo设计。

"第三页的数据有误。"苏晴的红色激光笔在数据表上画了个圈，"实际转化率应该是27.6%。"

林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昨晚反复检查过这份PPT，甚至熬到凌晨三点。那些数字在眼前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抱歉。"她按下翻页笔，屏幕却跳到了第五页。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克制的轻咳。苏晴的膝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牛仔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们继续。"林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视线聚焦在投影幕布上。当李明开始质疑色彩系统的兼容性时，窗外的云层遮住了太阳。阴影漫进会议室的瞬间，她说错了新品发布的日期。

十点十五分，林婉反手锁上办公室门。百叶窗将阳光切割成平行的金线，在她颤抖的指尖投下细碎的阴影。抽屉滑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相册皮质封面已经有些发粘。

樱花照片从塑料膜里滑出来时，一片干枯的花瓣从夹层飘落。21岁的秦风穿着浅蓝色衬衫，左手还保持着按快门的姿势，右手悄悄环在她腰后。照片角落的日期戳清晰显示着分手前两周。

敲门声像子弹般击穿回忆。林婉手忙脚乱合上相册，有张照片从页缝中滑了出去。苏晴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闷闷的："十点半的客户视频会要改到下午吗？"

"不用。"她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没注意到有张照片飘进了待审的企划书堆里。相册重新锁回抽屉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十点四十五分，前台的电话铃刺破办公区的键盘声。"秦先生带了修改方案过来。"听筒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说是您约好的？"

林婉的钢笔尖在合同上洇出个蓝黑色的圆点。透过玻璃隔断，能看到电梯间的指示灯正在逐层亮起。

走廊转角处，秦风的白衬衫在中央空调的风口下微微鼓动。他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左手握着牛皮纸文件袋，右手指尖在大理石墙面上敲击着《夜空中最亮的星》的前奏。

"正好遇到。"秦风停下敲击的动作。他身上的雪松香水比酒会那晚淡了许多，袖扣却换成了她当年送的钛钢材质。"想起大三那年设计展，你也是这样抱着资料狂奔。"

林婉怀里的文件夹突然变得千斤重。最上方那页纸被空调吹起一角，露出半截樱花图案。

"这是......"秦风弯腰的瞬间，照片从文件堆里完整地滑出来。他捡起的动作很慢，指腹在照片边缘摩挲过整整三秒。阳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斜射进来，给泛黄的相纸镀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林婉的呼吸停滞了。秦风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轻微颤动，喉结滚动时带动领带结微微偏移。

"会议室准备好了。"苏晴抱着iPad站在五步之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秦风直起身时，照片已经妥帖地收进了内袋，但林婉看见他无名指在文件袋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字母"W"。

电梯到达的叮咚声惊醒了凝滞的空气。秦风按着开门键，西装袖口露出小半截银色表链。林婉突然认出那是他们攒钱买的情侣款。

"企划书第17页需要确认。"秦风的声音混着电梯运行的嗡嗡声，"就像我们当年总争论的，数据可视化到底该用饼图还是雷达图。"

林婉的指尖陷进了文件夹硬壳封面。走廊灯光突然变得刺眼，她看见自己映在电梯金属门上的影子正微微发抖。

苏晴的iPad发出电量不足的警报声。在警示音刺破沉默的刹那，秦风突然伸手按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对了，"他的皮鞋尖抵着门缝，"照片背面的设计草图......"话音未落，电梯门已经缓缓合拢。

林婉站在原地，听见自己心跳震得鼓膜生疼。照片背面根本是空白的。苏晴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口红沾到牙齿了。"但闺蜜嘴角那抹了然的微笑，比任何追问都令人心慌。

办公室的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林婉拧开矿泉水瓶时，发现瓶盖已经被自己无意识转开了三次。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11:29，秦风说的第17页在显示器上泛着冷光。

窗外的云层又厚了些。她拉开抽屉，掰断的钢笔静静躺在相册旁边。走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节奏熟悉得让人眼眶发烫。当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时，林婉发现自己正用左手无名指反复描摹照片留在文件袋上的压痕——那是个完整的、带着体温的"W"。

思念，重启爱的序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