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钢笔里的摩尔斯密码

暴雨初歇的黄昏，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运作的嗡鸣。林婉将散落的文件按页码排好，秦风西装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还萦绕在鼻尖。钢笔从文件夹滑落时在实木桌面敲出的声响，滚动的轨迹在夕阳拖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笔帽松脱瞬间，她看到里面蜷缩的纸条边缘已经黄。职业本能让她用指甲钳夹出纸条时避开咖啡渍晕染的部分，展开的纸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点。

"这墨水..."指腹蹭过某个褪色的短横，三年前图书馆通宵赶稿的记忆突然复苏。秦风总喜欢用这种会渗墨的廉价钢笔，说这样才能让每个字都带着情绪的重量。

窗外霓虹灯突然亮起，蓝紫色的光透过百叶窗在纸条投下条纹阴影。林婉摸出手机对照着墨点排列，锁屏界面还停留在下午会议时偷拍的雷达图参数。第三个点组明显比其他的更密集——就像秦风今天敲杯沿时刻意加重的那个音节。

"三...三长..."她无意识用激光笔在桌面上轻叩，忽然发现最末端的墨点组构成完美的等腰三角形。这是当年数据结构课上，秦风教她识别有效信号的标记方式。

苏晴推门进来时，婉正用批注红笔在便签纸上翻译符号。 "还没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惊得她手腕抖，红笔在"forgive"这个词上划出斜线。

"马上。"林婉用文件夹盖住纸条，钢笔却突然被苏晴抽走。钛钢笔夹灯光下闪过冷光，内侧刻着的天文坐标日期让两人同时沉默——那是他们大二暑假追流星雨的日子。

蓝调酒吧的电子乐混块的碰撞声。苏晴把莫吉托推过来时，杯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林婉无名指滴到手机屏幕上。雷达图参数在液滴里变形，恍惚间变成秦风衬衫上流动的光点。

"你从会议结束就心焉。"苏晴的指甲在杯沿敲出节奏，恰好是纸条上第二组摩尔斯码的变调。林婉突然举起手机，闪光灯在蓝紫色射灯里刺出三短三长的白光。

角落卡座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响。穿灰色衣的男人弯腰捡碎片时后颈露出条形码纹身的一角。"小姐，"他不知何时站在她们桌前，威士忌的气息喷在林婉耳畔，"国际求救信号不该随便玩。"

苏晴挡开男人的瞬间，林婉看见他左手小戴着公司研发部的戒指。芯片从钢笔夹层掉出来时，正落在威士忌酒液漫延的路径上，边缘的激光标记在液体里泛起虹光。

书房只亮着笔记本屏幕的蓝光。林婉用修眉针挑开芯片的动作，像极了当年帮秦风拆解故障硬盘的夜晚。第七次输入错误密码后，她鬼神差地键入下午争议最大的那个审美参数值。

视频加载进度条卡在99时，窗外有车灯扫过天花板。秦风穿着文化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屏幕里，背景音混杂着宿舍楼下失真的吉他声婉婉..."这个昵称让林婉咬碎了含着的冰块，三年前眼泪的咸涩突然在舌尖复苏。

画面中的秦风转动镜头，书桌上被咖啡毁掉的设计图原稿。他手指抚过右下角残缺，钢笔突然在纸上洇开大团墨迹——就像今天会议室里，两人同时去抽纸巾时碰翻的咖啡。

视频戛然而止的黑屏上，倒映出林婉自己放大的瞳孔。芯片读取终端突然弹出密码输入框，光标在"最后想说的话"字段后疯狂闪烁。她没注意到窗外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的，规律闪烁的红色航标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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