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安侯府那幽深的书房内,摇曳的烛火犹如一只不安分的幽灵,在墙壁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顾越庭端坐在宽大的座椅上,面容在这闪烁不定的烛光下忽明忽暗,仿佛被一层厚重而神秘的阴霾紧紧笼罩。他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有些拖沓,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岁月的沉重与秘密的枷锁。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机械般地不断摩挲着腰间那枚殷红如血的玉佩,那玉佩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而妖冶的光,宛如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窥视着这世间的阴谋与罪恶。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那是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嘲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从古老的地窖中传来,透着丝丝令人胆寒的危险意味:“宋公子深夜造访,若说仅仅是想与本侯闲话家常,怕是连这烛火都不会相信吧?”
宋怀瑾站在书房中央,神色镇定自若,宛如一座在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高山。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虚伪与谎言。他慢条斯理地伸手,轻轻抚平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心排练的仪式。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霜,冰冷而又充满了挑衅:“侯爷目光如炬。在下今日前来,实有一事想向侯爷请教——十八年前那个风雪交加之夜,红叶寺为何会在子时突如其来地起火?更蹊跷的是,起火之时,寺中偏偏少了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隐情?”
顾越庭听到这话,手指瞬间如鹰爪般骤然收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枚玉佩捏碎。坚实的紫檀木案几在他的用力之下,发出“嘎吱”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案几在痛苦地呻吟。几道细小的裂纹如蛛网状迅速蔓延开来,在案几的表面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他微微眯起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那慌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但旋即便恢复了出奇的平静,只是声音略微紧绷,仿佛一根被拉紧的琴弦:“宋公子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呐。”
“不敢当。”宋怀瑾神色平静,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泛着幽幽冷光的玉佩,那玉佩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轻轻将玉佩放置在案几之上,那“啪嗒”一声轻响,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书房中回荡。“您看,这枚‘雁南顾家’的传家玉佩,本应佩戴在漠北王世子身上,如今却出现在了青珩腰间。而更为巧合的是,当年一同失踪的另一个婴儿,正是顾寻风的嫡子。这里面的门道,侯爷不打算给在下一个解释吗?”
顾越庭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死死地盯着那枚玉佩,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震惊,仿佛那玉佩是一个来自地狱的诅咒。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让他无法呼吸。片刻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癫狂而无奈,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在书房中回荡,久久不散:“好!好得很啊!宋首辅果然教出了个厉害的儿子!连这般陈年旧事都能被你挖出来,倒是小瞧你了!”
宋怀瑾面不改色,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那竹简散发着淡淡的陈旧气息,仿佛记载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历史。他缓缓展开竹简,动作沉稳而庄重,眼神平静却又透着审视,仿佛在翻阅一本古老的秘籍。竹简上密密麻麻记载着一系列日期与事件,那字迹犹如一条条蜿蜒的小路,引领着人们走进那段被遗忘的时光。“这是当年红叶寺的香客名录。侯爷您瞧,在事发前的三个月里,您的乳母沈氏,竟连续三次前往红叶寺上香。而且每次去,都会在偏殿与一位年轻妇人密谈。而这位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顾寻风那怀有身孕的发妻——陆轻妍。侯爷,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够了!”顾越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那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他猛地拍案而起,只听“咔嚓”一声,那本就出现裂纹的案几应声而裂,碎片飞溅,仿佛是他愤怒的宣泄。他双眼布满血丝,犹如燃烧的火焰,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血色,那血色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恶魔在咆哮。他的声音却出奇地轻柔,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宋怀瑾,你可知道,上一个如此威胁本侯的人,如今坟头的草都已有三尺高了?”
宋怀瑾面无惧色,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前坚定地迈了一步。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顾越庭的心上。他的声音清冷如霜,字字如冰锥般刺入人心,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侯爷不妨仔细想想,当年负责验尸的仵作,为何在结案之后就突然暴毙身亡?还有您那位向来忠心耿耿的乳母,又为何会在事发后的第三日决然投井自尽?而最让人费解的是,陆轻妍在事发后仅仅一个月,侯爷您却突然喜得贵子,同时顾淮真那边也发生了诸多变故,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顾越庭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惨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脚步慌乱而踉跄,仿佛迷失了方向的羔羊。慌乱之中,他只得伸手扶住身后的立柱,才勉强稳住身形。烛火在他脸上投下飘忽不定的光影,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格外狰狞扭曲,仿佛是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怪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那颤抖仿佛是他内心恐惧的外在表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那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你……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足够多。”宋怀瑾的眼神陡然锐利如鹰,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顾越庭的灵魂,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丝隐秘。他的目光坚定而冷酷,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无法逃避的审判:“多到足以让整个武安侯府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侯爷不妨再思量思量,若是皇上知晓,当年那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不仅烧死了顾寻风的发妻,还致使两个无辜的婴儿离奇失踪,而其中一个此刻就在您的府上……您觉得皇上会作何反应呢?”
顾越庭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一头被追捕的野兽。他死死地盯着宋怀瑾,眼中交织着愤怒、恐惧、不甘等无数复杂的情绪,那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在他的眼中翻涌。最终,他像是一只斗败的野兽,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宋怀瑾缓缓将所有证据一一收起,动作沉稳而缓慢,仿佛在收拾一场战争的残局。他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夺走那两个孩子,背后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顾越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疯狂,仿佛是对命运的嘲讽。他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窗外,夜色漆黑如墨,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世间的一切光明。他呆呆地望着这漆黑的夜色,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在燃烧:“你以为我是为了权势?为了地位?哼,错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二十年前,我父亲顾衡玉在沙场上浴血奋战,那战场是一片血腥的修罗场,喊杀声、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中。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奋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但终究寡不敌众。敌人的利刃如雨点般落下,穿透了他的铠甲,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最终,他不幸战死,倒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上。母亲听闻这个噩耗后,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她的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不到一年,她便也追随父亲而去,只留下我一人在这世间孤苦伶仃。”
“自那以后,偌大的武安侯府群龙无首,陷入了一片混乱。那些往日里看似和睦的旁支族人,此时都露出了贪婪的嘴脸。他们在府中肆意妄为,争吵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我祖父顾怀卿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他的背已经驼得像一座小山,走路时需要依靠拐杖才能艰难前行。他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根本无力再操持家族事务。而淮真,当时不过是个资历尚浅的毛头小子,他虽刚成亲没多久,但面对这复杂的局面,也难以承担起家族的重任。于是,这千斤重担,便毫无预兆地全部压在了我这个嫡长子肩上。”
顾越庭紧紧地握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痛苦的回忆捏碎。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那些旁支族人,见我年少,便起了觊觎之心。他们在背后偷偷商议,以我尚未有子嗣为由,妄图废黜我的爵位。他们四处散布谣言,诋毁我的声誉,想要将我从这爵位上拉下来,他们好瓜分侯府的产业。若不是祖父拼了老命以死相护,恐怕这武安侯府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在那几日,我日夜忧心,寝食难安。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侯府的未来。我仿佛看到了侯府在那些旁支族人的折腾下,逐渐衰败,走向灭亡。我心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森林中,找不到出路。听闻红叶寺的方丈智慧高深,能指点迷津,我便决定前往寺庙,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
“那日,风雪交加,天地间一片银白。狂风呼啸着,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席卷着雪花,打在人的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我带着几名护卫,艰难地朝着红叶寺前行。积雪没过了我们的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然而,途中却遭遇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他们手持利刃,眼神凶狠,仿佛一群饿狼。他们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对着我们大声吼叫着,二话不说便向我们冲了过来。护卫们拼死抵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土匪展开了殊死搏斗。但寡不敌众,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我虽奋力搏斗,却终究势单力薄,被土匪砍伤。那利刃划过我的身体,我感受到一阵剧痛,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我渐渐体力不支,奄奄一息地倒在路边。”
“就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时,恰巧顾寻风怀孕的妻子陆轻妍路过。她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赶忙掀开帘子查看。她看到我如此凄惨的模样,心中不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赶忙命人将我抬进了红叶寺。她又心急火燎地找来大夫为我医治。大夫仔细地检查了我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为我包扎。在她和大夫的悉心照料下,我的伤势慢慢好转。我对她感激涕零,尊称她为顾大嫂。”
“然而,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她与身旁的丫鬟闲谈,得知她怀的竟是双生子。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悄然滋生。我想,若是我有了子嗣,那些旁支族人便再也没有理由觊觎我的位置。于是,我开始精心策划。我偷偷地观察着她的饮食,寻找着下手的机会。终于,我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在她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致使她早产。”
“孩子出生后的那个夜晚,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在窗外呼啸。我趁着夜色,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新生命诞生的味道。当我看到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时,心中的贪念愈发膨胀。他们的小脸粉嫩粉嫩的,眼睛紧闭着,小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轻轻的呼吸声。我心中的恶魔占据了上风,最终我决定将两个孩子都抱走。一个孩子可以作为我稳固地位的筹码,而另一个……”
顾越庭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既有愧疚,又有无奈。“我想到了弟弟顾淮真。他刚成亲不久,我深知他内心的孤独与对未来的迷茫。他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我想,或许另一个孩子能成为他们夫妻二人的寄托,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也算是为他寻个伴,让他在这纷繁复杂的侯府中有个依靠。于是,我将其中一个孩子偷偷交给了顾淮真,对外宣称这是他偶然间捡到的弃婴。而我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孩子回到了武安侯府,宣称这是我的私生子。从那以后,我便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两个孩子身上,希望他们能帮我守住武安侯府,延续家族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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