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觉醒

楚天的靴底嘎吱一声碾碎苏家老宅门槛上的冰晶，那些细碎的冰渣在月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怀中的苏婉如身子越发冰冷，他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锁骨下的符文诡异地明灭，每一次跳动都让那些湛蓝的晶簇向心口逼近一分。

“给老子撑住！”楚天低吼一声，抬腿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雕花木门。咣当一声巨响，门板四分五裂，屋檐下悬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明明没有风，却晃得厉害。十二道赤红光芒骤然从庭院四角窜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燃烧的火网。追击而至的冰傀一头撞上来，瞬间化作腥臭的白雾。

地窖入口在符阵中央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青苔覆盖的玉阶。月光漏下来的一瞬间，台阶上的苔藓窸窣作响，纷纷蜷缩枯萎，显露出底下血玉镶嵌的古老符文。楚天瞳孔猛地一缩——那些符文的纹路，竟与苏婉如锁骨下的图案一模一样。

“苏家避火阵？哼，你以为这就拦得住我？”洛冰河的笑声从墙外渗进来，伴着冰晶碰撞的脆响。东墙突然覆上一层浓霜，冰层下隐约可见数十具人形轮廓正在成型，蠕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楚天抱着苏婉如冲向地窖，她垂落的手腕忽然抽搐了一下。那些淡青色的光点从皮肤上脱离，却没有消散，反而像萤火虫一样飘向祭坛深处。最深处传来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仿佛在回应什么。

地窖中央的圆形祭坛泛着诡异的血光，四壁夜明砂绘制的壁画正自行更替，画面如流水般变幻。楚天看清最新浮现的画面时，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幼年的苏婉如跪在祭坛前，一位老者正将滴血的手指按在她眉心，她的眼中满是恐惧和痛苦。

“原来如此……”怀中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着与祭坛同源的赤芒。她染血的手指一把抓住楚天的衣领，声音虚弱却坚定：“放我……”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顶部镶嵌的七颗玉髓接连爆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洛冰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躁：“拦住他们！”冰层破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所有袭向祭坛的冰锥都在三丈外熔成铁水，发出嗤嗤的声响。

苏婉如挣脱楚天的怀抱，跌在祭坛中央。锁骨上的符文骤然延伸出无数血线，与祭坛表面的凹槽完美契合。她撕开头上的布料，露出被晶簇侵蚀的伤口，鲜血汩汩而下：“火灵……需要容器……”

壁画最后一角浮现的文字让楚天浑身血液冻结：血契完成需契约者献祭全部精血。他扑向祭坛的一瞬间，苏婉如咬断了左手小指上的透明丝线。琴弦般震颤的嗡鸣声中，三十里外传来云中鹤凄厉的惨叫，声音划破夜空。

“异界……冰魄……”苏婉如的嘴唇开合，但声音却是从祭坛底部传来。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化，指尖最先泛起赤色晶体的光泽。楚天疯狂催动火灵之力，却发现那些赤玉纹路正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流向苏婉如，仿佛有生命一般。

洛冰河的真身终于撞破冰墙闯入，左臂铠甲剥落后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是倒置的祭坛符文。他伸手抓向即将完全玉化的苏婉如：“把火种交——出来！”

整座地窖突然亮如白昼。苏婉如彻底玉化的前一刻，她残留着人类温度的右手突然抬起，扯断的琴弦如活物般缠住洛冰河的手腕。楚天右臂的赤玉纹路暴涨，火灵具现化的烈焰在头顶凝成展翅的朱雀，发出嘹亮的清啸。

“你根本不懂……”苏婉如最后的音节凝固在赤玉雕像微扬的唇角。祭坛底部轰然塌陷，露出底下用冰晶构筑的微型宫殿模型，与洛冰河父亲铠甲胸口的纹饰分毫不差。

洛冰河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扯断缠在腕上的琴弦，却有几缕青光顺着伤口钻入血管。楚天的拳头穿过他仓促凝结的冰盾，赤玉纹路接触蓝晶的瞬间，整座老宅的地基开始崩塌，发出沉闷的轰鸣。

“这是苏家的弦术？”洛冰河咳出一口带冰渣的血，突然狞笑着捏碎腰间玉佩。虚空裂开雪花状的缝隙，内部漂浮的冰魄结晶映得他面容惨绿：“可惜你永远找不到……”

楚天第二拳轰碎他半边肩膀时，洛冰河已经拽着苏婉如雕像的左臂残片跌入裂隙。塌陷的祭坛底部，未被带走的赤玉右手指尖正对着壁画上幼年苏婉如触碰的某个符文，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黎明前的风卷着雪片灌入地窖，那些青色光点突然汇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轻轻环抱住楚天鲜血淋漓的拳头。火灵朱雀清啸一声冲入他的眉心，赤玉纹路在胸前交织成完整的契约印记，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三十里外的雪山之巅，冰晶宫殿占星盘上的裂痕突然蔓延至整个“苏”字。云中鹤按住疯狂震颤的罗盘，看向老宅方向的瞳孔里映出冲天而起的赤色光柱，脸上的血痕犹自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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