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百叶窗的切割下变成流动的银丝,初夏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轻。她的指尖还停留在我锁骨处的上,碘酒的凉意渗进皮肤纹理,医务室消毒柜的蓝光何时已经熄灭。
"这是教务处抽屉夹的。"她突然开口,无名指上那道珍珠母光泽的疤痕在月光下微微亮,"你那个金属书签......"
钢琴声从远处的音乐教室飘来,《城南送别》的旋律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记忆。林初夏睫毛在脸颊下细密的阴影和当年站在讲台上用红笔批改作业时一模一样。指尖突然蜷缩起来,指甲擦过我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
"那天你交完白卷就跑了。"她的声音混着琴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我在教务处翻小时档案柜。"
保安的手电光突然扫过门上的磨砂玻璃,光斑在她白大褂下摆游移。林初夏条件地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有细密的汗,和钢琴那些被揉皱的乐谱一样潮湿。散评分表在我们脚边轻轻颤动,每张背红笔日期都在月光下渗出小的光晕。
"7月23日......"我的喉结滚动,琴声进行到"问君此去时还"的段落。林初夏突然松开手,转身时白大褂衣角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地上最靠近的那张表——背面用红笔写着《城南送别》走音统计,五颗五星旁边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点。
你每次走音都在同一个地方。"她的指尖划过纸面在"7.23"的日期上停留,"就像你当年作文里那些错别字......"
对讲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琴声戛然而止。林初夏的肩膀猛地一颤,月光出她后颈处细小的绒毛,和十年前教师节那天被阳光穿透的窗帘一个颜色。我抓住她沾着碘酒的手按向心口,第二颗纽扣位置的激光疤痕在布料下突突。
"这次可以说实话吗?"我的拇指擦过她无名指上的疤痕,触感像被岁月磨圆的刀刃。医务室的挂钟秒针走动突然变得很响,每一声都像在敲打鼓膜。
林初夏的睫毛剧烈起来。她突然抽回手,白大褂里的钥匙哗啦作响,其中那把黄铜色的音乐教室钥匙在月光下格外。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墙上,摇晃时像无数只伸向我们的手。
"那天你烫伤......"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时撞翻了酒瓶。棕色的液体顺着配药台边缘滴落,在触碰到地上红笔字迹的瞬间,那些日期突然晕染成泪状的痕迹钢琴房的方向重物落闷响。林初夏的骤然收缩,她弯腰去捡的动作让白大褂后摆扬起,露出别在腰间的校医务室登记表残页——日期栏蓝黑墨水已经晕染成模糊的云团但烫伤处理记录"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你明明知道。"踩住那张被碘酒浸透的评分表,红笔字迹正顺着纸纤维蔓延成诡异的形状,"那些写错的段落......"
走廊尽头突然响起脚步声,林初夏条件反射地抓住我的领带。真丝面料指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月光照出她手腕内侧淡得看不见的疤痕——和钢琴房里我手腕上被她指甲掐出的红痕完全重合。
"别......"她的气息喷在我下颌,带着轻微的克制的战栗,"保安查楼。"
远处传来金属开合的声响,钢琴声突然又断断续续地响起来,这次《送别》最后那段反复的旋律。林初夏的指尖还缠着我的领带,月光把影子钉在药柜上,像两张被并排贴在一起的旧照片。
钥匙串从她口袋里滑出来黄铜在防滑地砖上弹跳着停在我脚边。琴声进行到"人生是欢聚"时,她松开领带,无名指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的光泽。
教务处抽屉......"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地,"那年教师节......"
停在医务室门外,手电光透过门缝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林初夏的呼吸突然变得很急,她弯腰去捡钥匙让白大褂领口滑一侧,后颈处细小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
钢琴声突然走调了,尖锐的音符像玻璃碎片扎进耳膜。我抢先一步捡钥匙,金属表面的凹痕硌着掌心——那上面刻着模糊的"723"数字,和袖箍暗标的激光刻印一模一样。
"你"林初夏的瞳孔在近距离放大,虹膜边缘那圈浅褐色像被水泡过的旧照片。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钥匙齿痕,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转向,手电光斑渐渐远去。月光重新充盈医务室的每个角落,那些被碘酒红的评分表像一片片凋落的花瓣铺在我们脚下。林初夏的喉结轻轻滚动,她的目光落在我握着钥匙的手上——虎口处那道十年前烫伤的疤痕正在月光下着珍珠母的光。
钢琴声停了。远处传来保安锁门的金属碰撞声,月光把百叶窗的条纹投初夏脸上,像一道道正在愈合的旧伤疤。她的指尖终于离开钥匙,轻轻在我虎口的疤痕上,触感像一片正在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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