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过,沈清凰便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色尚暗,唯有东方一抹鱼肚白隐约可见。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本蓝皮账册,指尖在封皮上摩挲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这么早?”紫苏听见动静,揉着眼睛进来。
“今日父亲休沐,定会去书房。”沈清凰将账册递给紫苏,“去,把这个‘落’在父亲必经的回廊上。”
紫苏接过账册,手指微微发抖:“小姐,这可是……”
“怕什么?”沈清凰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长发,“白氏克扣府中用度五年有余,父亲该知道了。”
这本账册是柳妈妈暗中交给她的,记录了白氏与账房先生合谋贪污的铁证。前世直到她被毒死,这账册都未曾见天日。这一世,她要让白氏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紫苏刚离去,青黛便端着热水进来。这丫头是沈清凰三日前从洗衣房救出来的,前世为她而死的忠仆,如今双手还带着冻疮的疤痕。
“小姐,赵护卫说,镇北王府送来帖子,邀您参加三日后的皇家狩猎。”青黛递上一张烫金帖子,“门房说,是世子爷亲笔所书。”
沈清凰展开帖子,上面铁画银钩的字迹力透纸背:「闻君善骑射,三日后西山猎场,愿与君共逐狡兔。——楚临渊」
她指尖微微一颤。前世这场狩猎,她因病未能参加,后来听说三皇子在那日得了圣上嘉奖。如今想来,怕是白氏与萧景桓早有勾结。
“小姐要去吗?”青黛小心翼翼地问。
“去,怎么不去?”沈清凰合上帖子,眼中寒光闪烁,“告诉赵风,备好我那套红色骑装。”
刚用过早膳,前院便传来一阵骚动。沈清凰站在廊下,远远看见父亲沈相怒气冲冲地朝白氏的院子走去,手中正握着那本蓝皮账册。
“小姐,相爷发了好大的火!”紫苏小跑回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当场命人绑了账房先生,还扇了白夫人一耳光!
沈清凰轻轻“嗯”了一声,脸上”不见喜色。这只是开始,白氏在府中经营多年,不会这么容易倒下。但父亲心中已种下怀疑的种子,这就够了。
三日后,西山猎场旌旗招展。
沈清凰一袭红衣策马而来,顿时引来无数目光。她脊背挺直,目不斜视,却在经过三皇子萧景桓身边时,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沈小姐今日英姿飒爽。”楚临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侧,玄色骑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腰间悬着一把乌木长弓。
沈清凰微微颔首:“世子过奖。”
“听闻沈小姐深居简出,没想到骑术如此精湛。”萧景桓也策马靠近,笑容温润,“不若待会与我等同组狩猎?”
沈清凰心中冷笑。前世这场狩猎,萧景桓便是靠着“英雄救美”得了七公主青睐。她刚要婉拒,忽听楚临渊道:“三殿下恕罪,沈小姐已答应与我同行。”
萧景桓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原来如此。那便各凭本事了。”
号角响起,众人策马入林。沈清凰故意放慢速度,与大队拉开距离。
“沈小姐在等什么?”楚临渊勒马与她并行。
“等一场好戏。”沈清凰目光扫过林间,突然压低声音,“世子可知道,七公主今日会遇险?”
楚临渊眸光一凝:“沈小姐何处得来的消息?”
沈清凰不答,只是突然调转马头:“跟我来!”
二人策马疾驰,穿过密林,忽听前方传来女子惊呼。只见七公主的马车陷在泥沼中,马匹受惊狂奔,眼看就要坠崖!
“救人!”沈清凰一夹马腹冲上前去。她前世听丫鬟说过,七公主因马车失控重伤,从此不良于行。而动手脚的,正是萧景桓的人——他要借救人之功获取皇室信任。
楚临渊比她更快,纵身跃上失控的马车,一剑斩断缰绳。沈清凰则及时拉住七公主的手,将她拽到自己马上。
“多谢二位相救!”七公主惊魂未定,小脸煞白。
沈清凰余光瞥见林间有人影闪过,正是萧景桓的心腹侍卫。她故意高声道:“公主的马匹怕是被人动了手脚,这泥沼也非天然形成!”
七公主闻言,眼中顿时燃起怒火:“查!给本宫彻查!”
回营路上,楚临渊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清凰:“沈小姐似乎……预知了此事?”
沈清凰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见那马匹口吐白沫,起了疑心。”
楚临渊轻笑一声,不再追问,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
傍晚庆功宴上,皇帝亲自嘉奖了沈清凰与楚临渊。萧景桓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沈清凰知道,自己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沈家嫡女救了七公主?”白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这样就能翻身?明日有贵客到府,你最好安分些。”
沈清凰回以微笑:“母亲放心,女儿一定好好‘招待’贵客。”
第二日刚回府,沈清凰便听说白氏请了青云观的道士来做法事。
“小姐,不好了!”紫苏慌慌张张跑来,“那道士说府中有妖邪作祟,直指咱们院子!白夫人已带人往这边来了!”
沈清凰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来得正好。”
不多时,白氏带着一个黄袍道士闯入院子,身后跟着不少看热闹的下人。
“道长,就是这里近来常有异响。”白氏一脸忧色,“小女近来性情大变,怕是……”
道士手执桃木剑,装模作样地绕了一圈,突然指向沈清凰:“此女魂魄有异,乃妖邪附体!待贫道做法驱邪!”
沈清凰端坐不动,冷眼看着道士洒符水、摇铜铃。当他举着“驱邪符”要贴到她额头上时,她突然开口:“道长既然法力高深,可知我手中何物?”
道士一愣:“这……”
沈清凰摊开手掌,露出一枚铜钱:“这是三年前青云观修缮时,埋在梁下的‘镇观之宝’,道长不认得?”
道士脸色大变:“你……你怎会有此物?”
“因为真正的青云观道长,从不用桃木剑驱邪。”沈清凰缓缓起身,“你袖中藏的白磷粉,要不要我当众演示如何'凭空生火'?”
白氏厉声喝道:“清凰!休得对道长无礼!”
“母亲别急。”沈清凰拍了拍手,赵风立刻押着一个灰衣人进来,“这位才是真正的青云观玄清道长,他可证明,眼前这位‘高人’不过是江湖骗子!”
真相大白,假道士跪地求饶,供出是受白氏指使。沈相闻讯赶来,看向白氏的眼神已满是厌恶。
当晚宫中设宴,庆贺七公主逢凶化吉。沈清凰一袭月白长裙,在众人瞩目下抚琴一曲《破阵》。琴声铮铮,如金戈铁马,听得满座皆惊。
“好一曲《破阵》!”皇帝拍案赞叹,“沈卿有女如此,实乃大幸!”
楚临渊坐在席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曲终人散时,他悄然来到她身旁,将一枚羊脂玉佩放入她手中。
“这是?”沈清凰微怔。
“我母亲的遗物。"楚临渊声音很低,"见玉如见我。”
沈清凰心头微震。这玉佩她前世见过——在楚临渊的棺椁中。那时她才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镇北王世子,曾在她被囚禁时多次暗中相助。
“世子这是何意?”
楚临渊深深看她一眼:“沈清凰,你心里明白。”
他转身离去,留下沈清凰站在原地,掌心玉佩温润如月,仿佛捧着一颗滚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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