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赫尔轻声打断王默的话语，“既然您是海神大人赐予我们的圣女，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像尊敬海神大人一样尊敬您，所以还请您微笑接受我们的对待，这是必要的礼貌。”

是这样的吗？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该这么大吗？难道天生的、物质条件优渥的人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的话，拼命向上爬的普通人算什么呢？

王默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脸色有些阴沉，内心的阴暗如同爬山虎一样密密麻麻的爬上她的心脏、浸没她的身心、侵入她的灵魂。

在这长久的寂静中，赫尔有些疑惑地躬身看向王默，“圣女大人？”

王默没有说话，而是格外不留情面的转身走下台阶。

洛尔见她走了，干脆利落的站起来，看向脸色也一样黑沉的赫尔，几乎是戏谑的语气，“赫尔，你也有这一天啊。被真正的圣女大人所忽视的感觉如何？”

他故意的、饶有兴致的在“真正的”三个字上重重的、缓慢地念了一遍，简直就像是爬上人的脖颈的毒蛇，滑腻又让人毛骨悚然。

“她是因为你才生气的，你才应该对自己的无礼感到抱歉。”赫尔显然被这样简单的挑衅激怒了，完美的模样也无法维持，只是放下手来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俯视着洛尔。

洛尔像赫尔平时一样，笑得人畜无害，轻轻地向上走了一步。两个人明明不甚相似，但是此时看上去洛尔和赫尔的模样竟然有些重叠。

站在台阶上的赫尔当然能够俯视洛尔，但是当两人在同一台阶时赫尔就没有洛尔那样高，洛尔盯着她，缓缓道：“她是真的，你是假的。还以为能够像以前一样站在最高处对我们发号施令吗？你现在只是侍女，因为你既不是公主殿下，也不是圣女大人。”

“记住你自己的职责，赫尔。”洛尔将地上的水盆抱起来，笑盈盈的继续对着两侧的植物洒水。

洛尔能在这么高的地方做着这样的工作是因为他和赫尔的身份相差不大，赫尔是亚特兰蒂斯的公主，但是洛尔是亚特兰蒂斯前任国王唯一的儿子。

亚特兰蒂斯的前任国王患有重疾，在国王的位子上没有呆上多久就病逝了，临终前将自己年幼的儿子交给自己的弟弟代为抚养，王位也一并给了弟弟。新任国王的大儿子是英雄，体魄强健，早年便决定向海神大人展示他的气魄，选择去征服海浪。二女儿就是赫尔，赫尔出生时海上的风暴忽然停歇，海岸上有许多被海浪冲刷上岸的鱼类，许多本来在风暴中的渔民得以安全回归亚特兰蒂斯。

于是，赫尔被奉为“带着神的祝福降临的孩子”。国王修建了圣女殿，将赫尔送进去，从小就培养她信仰海神，只等待自己的女儿能够被海神带走，去往安全的、永恒的神明居所成为祂们的侍从。

赫尔是被海神大人偏爱的孩子。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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