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霓虹灯管在雨幕里晕成破碎的光斑，乐天翔缩在楼梯间的阴影里，指尖冻得发白。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新消息，他慌忙抹了把睫毛上的水珠，滑动屏幕时瞥见余额又多了三位数，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先生，我是您点的陪玩。”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游戏主播那种带笑的尾调。楼道外传来母亲摔碗的脆响，混着父亲的骂声顺着通风管道钻进来，乐天翔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肩膀。

听筒里传来一声嗤笑，电流杂音里混着打火机清脆的咔嗒声：“把你这个ID给我改了，土死了。”对方似乎被自己的话逗乐，尾音带着散漫的弧度。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乐天翔盯着墙面上斑驳的霉斑，游戏加载界面的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数着心跳等对方回应，口袋里的止痛片硌得大腿生疼——今早父亲的皮带擦过脸颊时，他顺手抓了把药片塞进校服口袋。

“星耀战士……”那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浸在冰水里的刀刃，“小学生才用这种名字。”转账提示音突兀地响起，乐天翔看着多出来的100元，喉咙发紧。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出他耳尖的淤青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没问题的先生。”

“别叫先生，我叫墨渊，叫我墨渊哥哥。”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紧接着转账提示音叮咚作响，9000元的数字在屏幕上炸开。

乐天翔垂眸盯着余额变动，喉结滚动：“好的墨渊哥哥。”

“听声音，你那边在吵架？”墨渊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又是一声转账提示，1000元进账，“怎么没事，什么情况？说。”

楼道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乐天翔把发烫的手机贴紧脸颊：“我爸妈在吵架，习惯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告诉你吧，我爸妈准备离婚了。”

“哦？那你想好跟谁了吗？”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吵的。”

“都要你？”

“都不要我。”

墨渊嗤笑一声：“咋？你长的很丑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重物砸门的巨响，父亲的怒吼穿透门板：“乐天翔！滚出来！”

“别出去！”墨渊的声音骤然拔高，听筒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你先躲起来，听我的！”

“啊？”话音未落，十记巴掌裹挟着风响砸在皮肉上。“老子TM说了，叫你三秒就滚出来！欠抽？！”又是三记闷响。“老娘给你脸了！叫你滚出来，听不见？！”八记巴掌劈头盖脸落下，“你跟谁？！拖油瓶！”

“乐天翔！”听筒里传来沈墨渊的怒吼。

“又跟哪些不三不四的人聊天呢？！”“要勾引谁啊~？！”污言秽语混着打骂声在楼道里回荡。

直到脚步声远去，听筒里传来焦急的询问：“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

“这……”

“对不起，我们继续打吧，墨渊哥哥，我有把握带你再上一颗星。”乐天翔声音发颤，却强撑着笑意，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他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将手机夹在肩头，迅速用凉水冲了把脸，试图消去脸颊的红肿。重新握住手机时，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刚才的打骂从未发生，“准备好了吗？这次我用打野，保证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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