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哟！沈哥！这谁呀？老婆？”沈墨渊夹着烤串的手顿了顿，狭长的眼尾漫起笑纹。他斜睨了眼调笑的老板，将烤得焦香的鸡翅又往乐天翔碗里压了压：“再乱说话，下次把你这招牌摘下来当烤盘。”

“别呀沈哥！我错了！”老板举着铁钳从烤架后探出身，围裙上还沾着油渍，“不过小弟弟看着怪面生的，以前没见沈哥带过旁人来。”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炭火映得他脸上的褶子都染上暖意，“来，这把五花肉算送你们的！”

乐天翔慌忙摆手，喉结动了动想拒绝，却被沈墨渊按住肩膀。少年指尖触到皮衣下紧绷的肌肉，听见头顶传来轻笑：“谢了，算我账上。”沈墨渊低头时，碎发扫过乐天翔泛红的耳尖，“多吃点，你瘦得跟竹竿似的。”

烧烤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少年的视线。他盯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串，喉间泛起酸涩。上次有人这么替他挡下好意，好像还是...记忆突然被摔门声撕裂，乐天翔睫毛剧烈颤动，抓起橘子汽水猛灌一口，气泡呛得眼眶发烫。

“慢点喝。”沈墨渊抽出张纸巾按在他嘴角，指腹擦过擦伤的皮肤时动作很轻，“明天带你去买药，这伤口别感染了。”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裹着淡淡的烟味，乐天翔突然想起，方才抱着这人腰时，也是这样干燥温暖的气息将他笼罩。

老板不知何时又凑过来，用油腻的抹布擦着桌子，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打量：“沈哥这是捡到宝了？”他压低声音，“最近城西那帮人不老实，听说在找...”

“行了。”沈墨渊敲了敲铁盘，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溅起火星，“管好你自己的生意。”他垂眸将烤焦的脆骨仔细剔出来，放进乐天翔碗里，“尝尝这个？”

乐天翔咬下酥脆的骨头，咸香混着蜜糖的甜味在舌尖炸开。他偷偷抬头，看见沈墨渊夹菜的手腕上，狰狞的旧疤在暖黄灯光下若隐若现。那些传闻里关于这位混子头的血腥往事突然涌进脑海，可此刻对方正专注地替他吹凉滚烫的烤玉米，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好吃吗？”沈墨渊的声音带着笑意。乐天翔慌忙点头，蜜糖沾到嘴角，下一秒就被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去。少年浑身僵硬，听见头顶传来低笑：“小馋猫。”

烧烤店外的风卷起枯叶，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光影。乐天翔数着沈墨渊腕间跳动的血管，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冬天，也没那么冷。

霓虹在车窗上拖出斑斓的光痕，沈墨渊的机车停在商场门口时，乐天翔攥着衣角不肯下车。橱窗里倒映着他洗得发白的校服，和店内暖光下铮亮的皮鞋形成刺眼对比。“别磨蹭。”沈墨渊扯下头盔，发梢被夜风揉得凌乱，“你不是说想要件高领毛衣？”

推门瞬间，羊绒混纺的柔软气息裹着暖气扑面而来。导购员认出沈墨渊，立刻捧来新款画册，却被他单手推开：“找最大码的卫衣，深色，再拿两套保暖内衣。”他瞥见乐天翔盯着玻璃柜里的银链，抬手示意店员：“那条链子也包起来。”

“墨渊哥哥！”乐天翔急得跺脚，“太贵了...”话没说完就被沈墨渊按在试衣镜前，带着薄茧的手指将高领毛衣套在他身上，“你穿黑色好看。”少年望着镜中被衣料衬得愈发苍白的脸，突然想起昨晚烧烤店的暖光——那时沈墨渊擦去他嘴角蜜糖的动作，和此刻替他整理衣领的手势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沈墨渊的机车轰鸣声碾碎了校园的宁静。乐天翔攥着书包带跳下车，看见教学楼前扎堆的学生突然噤声。几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对视一眼，匆匆避开他的视线。他低头盯着鞋尖往教室走，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就是他？沈哥昨天搂着进酒吧的那个？”“听说沈哥连城西的场子都不要了，就为给他买...”

课桌里塞着温热的饭团，乐天翔捏着沈墨渊留的字条，指甲掐进掌心。字条边角沾着机油味，潦草写着“放学等我”，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橘子汽水罐。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他望着操场上嬉笑的人群，忽然想起昨夜试衣间里，沈墨渊替他扣袖口纽扣时，睫毛在颧骨投下的阴影。

午休时，隔壁班的混混老大抱着篮球拦住他。乐天翔绷紧脊背，却见对方挠挠头，从口袋掏出颗水果糖：“沈哥让我给你的，说你低血糖。”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机车声，乐天翔抬头望去，正撞上沈墨渊倚在门框上的目光。男人叼着烟，皮衣下露出半截他昨晚试穿的黑色卫衣袖口。

放学铃响时，乐天翔的课桌抽屉里堆满了零食。他抱着沈墨渊买的书包走向校门口，听见女生们的议论声随风飘来：“听说沈哥以前打架，一拳能...”话音戛然而止，他顺着众人目光望去，沈墨渊跨坐在机车上，正在给头盔系上崭新的银链——那是他昨晚偷偷放回货架的同款。

“愣着干嘛？”沈墨渊摘下墨镜，镜片后的眼睛眯起笑意，“带你去吃糖醋排骨，那家店排队老长，晚了就没了。”乐天翔爬上后座，环住男人腰的瞬间，听见对方轻声说：“以后谁欺负你...告诉哥哥。”

暮色里，机车尾灯拖出猩红的线。乐天翔将脸埋进沈墨渊后背，突然觉得校服口袋里的水果糖，甜得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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