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六 章：破碎的镜面记忆

李晓月的手指刚碰到处方笺上"张明远"三个字，储物间的灯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像冰雹般砸在旧杂志堆上，黑暗中只剩那张处方笺在李晓月掌心泛着诡异的荧光。

"妈！"李晓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抓住苏晚晴的手腕，指甲无意识地掐进皮肤。黑暗中能听见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快速翻阅她们刚才发现的那些信件。

苏晚晴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连续按了三次都没有反应。窗外雷声滚过，闪电瞬间照亮储物间——李晓月正死死盯着那张处方笺，而苏晚晴看见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细长的伤口，血珠正沿着掌纹滴落在铁盒边缘。

"这不可能..."李晓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她举起处方笺对着窗外再度亮起的闪电，"医生备注栏写的是'患者坚称腹中胎儿父亲为李明轩'！"

铁盒突然从苏晚晴膝头滚落，碎镜片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弯腰去捡时，一滴血恰好落在镜面中央的裂痕上。镜中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医院走廊——年轻时的张明远正把病历塞给病床上的林薇，而病历本封面赫然印着"孕检记录"。

"妈你看见了吗？"李晓月扑过来抓住镜框，她的呼吸喷在镜面上形成白雾。更多画面在雾气中闪现：林薇独自在输液室哭泣，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1993年6月17日；文学社活动室里，李明轩同时搂着两个女生的腰；婚纱店橱窗外，林薇摸着隆起的腹部看苏晚晴试穿婚纱...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突然抓住女儿的肩膀："晓月，那盒萤火虫标本——"

李晓月挣脱母亲的手，发疯似的翻找掉落的镜片。她的指尖被割出血痕，却在碰到某块三角形碎片时突然僵住。碎片背面粘着张微型照片，1995年的林薇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按着腹部一道狰狞的疤痕。

"堕胎同意书..."李晓月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爸签的字..."

走廊突然传来钥匙串的声响。母女俩同时转头，看见门缝下的光影被一道人影。苏晚晴下意识把女儿往储物架后面推，自己挡在前面时撞翻了铁盒。更多照片雪片般散落，每张背面都标着不同女生的名字和日期。

脚步声停在门外。钥匙插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让李晓月打了个寒颤，她抓起地上染血的镜片对准门缝——镜面折射的光斑里，李明轩的皮鞋上沾着新鲜的泥浆，而在他身后的走廊镜子里，隐约映出个穿蓝裙子的女人。

"晚晴？"门把手开始转动，李明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们在储物间做什么？"

苏晚晴的脚踝撞到铁盒，一张泛黄的信纸飘到她脚边。林薇的笔迹在闪电照耀下格外清晰："他给所有人都送了珍珠发卡，说这是定情信物。我流产那天，看见他口袋里还有三个没拆封的..."

李晓月突然冲向门边的置物架，她的运动鞋踩碎了地板上几张照片。苏晚晴看清了最近那张——1993年毕业舞会上，李明轩同时牵着两个女生的手，而照片角落的挂钟显示晚上十一点整。她胃部突然绞痛，前世记忆里新婚夜那通"打错的电话"，背景音里分明也有同样的报时声。

"别进来！"李晓月抄起铁盒砸向门板，金属撞击声在走廊激起回音。她的校服袖子被储物架钩破，露出手臂上小时候父亲送的生日手表。表面玻璃此刻映出诡异的画面——门外李明轩的倒影没有五官只有团蠕动的黑影。

苏晚晴扑过去抱住女儿发抖的身体，同时用脚尖把最关键的几张照片扫进铁盒。她的血蹭在李晓月校服后背，在浅色布料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窗外暴雨倾盆而下，雨声掩盖了钥匙继续转动的声响。

"晓月？"李明轩的语调突然变得温柔，"爸爸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李晓月的眼泪砸在母亲手背上。她低头看铁盒里刚发现的堕胎同意书，父亲潇洒的签名旁边印着林薇的指纹——那枚指纹现在正诡异地从纸面上凸起，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微微颤动。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一条缝。冷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吹散了地上的照片。苏晚晴看见李明轩的西装袖口沾着水珠，而走廊镜面映出的蓝裙子女人已经站到他身后，苍白的手指正缓缓伸向他的后颈。

李晓月突然挣开母亲，抓起染血的镜片对准父亲。镜面折射的光斑里，李明轩领带夹上刻的日期"1993.06.17"正在融化，变成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她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镜片"当啷"一声掉在铁盒上。

"这是什么？"李明轩的皮鞋踩住飘到门口的照片。1995年医院病房里，林薇床头柜上摆着和苏晚晴婚房里一模一样的花瓶。他的影子在走廊灯光下突然分裂成两道，其中一道正缓缓抬起与照片里林薇相同的手势。

苏晚晴把女儿护在身后，摸到储物架上的旧台灯。她的血顺着灯罩滴在电线裸露的铜丝上，火花炸响的瞬间，整个走廊的电路发出不堪负荷的嗡鸣。黑暗中传来镜子碎裂的脆响，以及某种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

"晚晴，"李明轩的声音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带着她前世记忆里哄骗她放弃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温柔语调，"把晓月带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李晓月突然抓起铁盒里最后那张照片塞进母亲手中。1993年6月17日的产科诊室里，林薇正把一叠资料塞给穿白大褂的张明远，而诊室窗外，李明轩搂着另一个女生的腰走过。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他今天同时约了三个产检"。

走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暗绿色光线里，李明轩伸进来的手上爬满蛛网状的裂纹。苏晚晴看清那些裂纹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得像石油的粘稠液体。她猛地拽倒储物架，在重物倒地的巨响中抱住女儿滚向角落。

"妈..."李晓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指向父亲身后，"镜子里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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