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炽热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将城市的每一处角落都裹挟在一片耀眼的明亮之中。
这是个充满异技的世界。
我是墨羽茗,今天是我加入新组织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组织每天要执行的任务非常特殊和抽象,而我今天的任务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了———拯救重度抑郁的少女。
当然,这次任务过于简单,没有奖金,只有工资。
一路上,我不停地在脑海中像过电影般回顾着组织传授的各种技能和应对方法,试图以此让自己镇定下来。此次任务还有两个人同行:暮云和堂。暮云身形矫健,眼神中透着一股灵动劲儿,堂则身材魁梧壮硕,面容沉稳坚毅,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有力,他就像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安全感。
本来这次任务属于我一个人执行,但因为是进入这个新组织的第一个任务,所以他们两个坚持要陪着我一起去。
当我们赶到那座略显陈旧的居民楼时,一眼便瞧见了那位神色慌张的阿姨。穿碎花裙的女人正用额头撞门,指甲缝里嵌着血痂,每撞一下,门上的铜环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灵灵,别在里面犯傻啊!”
她突然转身,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脖颈处青紫的掐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触目惊心。那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恐惧,尖锐得如同锋利的针,一下下刺痛着周围的空气。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然后大步朝着阿姨走去。
“阿姨……你好,我……”
我的声音略带颤抖,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阿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那双手冰冷且颤抖得厉害,仿佛承载着她所有的恐惧与绝望。
“啊,你们可算来了,快去,快去救救我女儿…”
她的话语中带着哭腔,让人心如刀绞。
从阿姨那急促且带着哭腔的话语以及组织给的任务简介中,我了解到她的女儿患有重度抑郁症已经很长时间了。而阿姨口中说的“不要做傻事”,大概就是……
我缓缓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然后缓缓推开房门。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昏暗无光,厚重的窗帘紧紧地拉着,只透过一丝微弱的光线,在地上投射出狭长的光影,那就像黑暗中的一丝希望,却又如此渺茫。
只见一位少女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护住头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串奇怪的话语,声音低沉而又神秘,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力量,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那声音让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感觉每一次喘气都特别困难。
来不及多想,我轻轻地朝着她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生怕惊扰到她,就像靠近一只受伤的小鹿。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越接近她,她抱着头的劲会越来越大,咒语也念的越来越大声,是幻觉吗?
我缓缓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生得十分可爱,粉嫩的额头,宛如刚剥壳的鸡蛋般光滑细腻;头发扎成两个低马尾,发梢随着她身体的颤抖微微晃动。我原以为她在哭泣,可当我凑近一看,她非但没哭,那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伤感,那目光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想进去一探究竟,却又怕被吞噬。
我缓缓伸出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
“妹妹,不要这么低落,这个世界还深爱着你,你可以说一说你的痛处吗?”
我心里清楚自己不太会安慰人,但此刻能帮一点是一点,只要别帮倒忙就好。然而妹妹没有回应,依旧低声念着那串“咒语”,感觉就像一个音频循环播放一样。这让我知道她的内心光用言语是打不开的。看来,只能使出我的异技——异界穿越了。
异界穿越,能在特定情况下打开通往异界的通道,并让这个区域的所有物体进入这个世界进行相应互动。我可以打开并通往的异界为灵魂世界。在那里可以与目标进行灵魂之间的交流,探寻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集中精力,将手掌缓缓朝向她,意识从全身汇聚到手上,再传递到指尖。随着我的发力,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光线也开始闪烁不定,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多次的练习让我使用异技变得驾轻就熟,尽管这依旧会耗费不少体力,每一次施展,都像是在与身体里的能量进行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当光芒逐渐消散,我和妹妹已经来到了灵魂世界。
这个世界一片寂静,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雾气在缓慢地流动着,仿佛时间都在这里静止。远处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而那光芒,来自灵魂世界里的她心中的光。太好了,还有光!现在的她还依旧保持着“自卫”姿势蹲在那里,我慢慢接近她,终于,她开口说话了。
“没有人会理解我,这个世界将我隔离出去。我感觉我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就算最理解我的亲人也觉得我活着是给他们添加负担。”
“不要这么想,你如果被世界抛弃,那我在做什么呢?所有家人都在爱着你,只是爱你的方式有点极端,但是他们肯定都不想让你离开他们,你在他们眼里是很重要的……”我小声安慰道。
“你也会吗?你真的会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在这片寂静的心灵世界里,那一丝颤音被无限放大,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的绝望呼喊。那一刻,她缓缓抬眸,直勾勾地瞪着我,那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其中满是渴望被爱的急切与对这份爱的怀疑。
不知为什么,这张脸如此熟悉,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妹妹也是这样的高鼻梁,细眉毛。
她叫墨羽灵。
她是我的妹妹,是当年被父母狠心抛弃在冰天雪地中的亲妹妹。犹记得那一天,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在被抛弃的那几分钟里,我死死地拽着父母的衣角,声泪俱下地哀求着他们不要抛弃妹妹,可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打晕,丢在了茫茫雪地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坏女人,是她闯入我们的生活,破坏了原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家庭 ,仇恨与愧疚瞬间涌上心头,让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思绪一不小心又飘远了,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任务中。我这还是在执行任务,怎么就能这样随意走神呢!
可她刚刚说的“没有人会爱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这位养母平日里对她过于严厉,管教让她倍感压抑?
我慢慢张开嘴,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那种痛苦没办法一下子就消失,但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多久,我都在。”
我在灵魂世界里对她说话时,她就会感觉自己出幻觉了,在幻觉中,听到了我对她说的话。
就在这时,灵魂世界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屏障,那屏障散发着冰冷而压抑的气息,将她与外界彻底隔开。这是她的心灵与外界的分界面,“太好了,只有她想脱离困境,这种分界面才会以实体出现,这样就好办了。”我心中暗自庆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激动与紧张交织。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向着她的方向用力伸去,大声说道:“回来吧,大家都等着你回来!”我试图穿透她心中的黑暗,向她承诺一个满是希望的美好未来。
我深知自己异技的特殊之处,当一个人因各种原因与世界“脱离”时,在这个灵魂世界里就会出现一个实体的屏障,将抽象的隔阂具象化,从而更便于解决问题。此刻,这位女孩与世界的隔阂已经实体化,变成了一个可以打破的屏障,那么……
那么,我的任务马上就要成功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在我的掌心微微颤抖,那颤抖中满是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我咬紧牙关,大喊一声“回来吧!”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双腿蹬地,身体向后倾斜,像拔河一般,试图将她从这被失望、恐惧、怨恨填满的世界中拉出去。就在这一瞬间,那个黑色的屏障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瞬间炸裂,无数细碎的光芒如烟花般四散开来,刺目的光明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那光芒是如此的温暖和耀眼,带着新生的力量,我知道,这是充满希望和阳光的外界的光明,女孩成功获救了。
“谢谢你们,她可以主动和我说话了,谢谢,谢谢……”阿姨满含感激的声音颤抖着,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阿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当年我被后妈绑在火车轨道上,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最后还是被一位长相凶惨,却有着一颗善良心的大叔救下了。并进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组织。在那一刻,我向自己承诺,我会幸福的,等我在组织里赚到钱,等我找到妹妹,我就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一起过只属于我们的生活。因为我能坚持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找到我妹妹,因为她是我心里唯一的希望。
“您的女儿是如何抑郁的呢?”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试探地问着阿姨。“我是我女儿的养母,是一个叫鲁迪的大恩人在一片雪地里找到的她。并把她接到了孤儿院中,之后是我去领养的她。”阿姨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惜,缓缓说道,“我很早就跟我老公离婚了,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就打算养她长大。但从她醒来之后,她就表现得很反常,总是一个人发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带她看了很多医生,都无济于事,最后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雪地……
当时墨羽灵也是被抛弃在雪地里的……
告别阿姨和女孩后,我正准备回组织汇报,堂却突然开口:“嘿,先别急着走,组织又给咱临时安排了个任务,说这附近有个地方很多人失踪,让咱们去看看。”说完他还不忘记晃晃手里的对讲机,“这个任务有奖金,而且有不少!”
我微微一怔,有些无奈地说:“我这刚完成一个任务,体力还没恢复呢。而且有很多奖金的话,这个任务肯定会很难。”
只有难的任务才会根据完成情况发奖金。
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没办法,组织人手紧张,刚好咱们三个在这一片儿,就临时凑一起去处理了。而且成功了就会得到不少钱。赶紧的,别耽误。”
我只好点点头。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们脸上洋溢着各种表情,或欢笑,或疲惫,或匆忙。然而,我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不仅是因为想起了妹妹,还有那串奇怪的咒语始终在我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怎么不走了?”堂侧着脸看着我,满脸疑惑。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关切,暮云从后面快步赶上来,跑到我们俩前面催促道:“再不走快点儿就搞不赢咯,搞紧点儿!”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挥手示意我们跟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女孩一开始嘴里念的是什么?咒语吗?”我皱着眉头,满心困惑,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那串神秘的音节。每一个回忆的片段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你想那么多干嘛,她随便念的呗,太正常了,别担心了。”堂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让我放松下来。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疑虑。
我回想着解救女孩的过程,那奇怪的咒语、直勾勾的眼神,不知为何,越想越觉得害怕。那咒语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这种不安就像一颗种子,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
“早晓得当时咱俩一路去看哈子就对了,就喊墨羽茗个人去,出了问题都不晓得咋个解决。”暮云忍不住抱怨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他的抱怨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这川渝口音却很有意思,虽然有时候听不懂吧……
“那不是你不去的吗,还赖上我了?”堂满脸不满,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悦。又转身对我说:“下次,做任务叫上我们俩,当你的搭档可不能白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像带着暮云在向我承诺着什么,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吧。
“这次任务不简单,大家集中精神,把对讲机准备好了,到时候别走散了不好找了。”堂神色凝重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就像洪钟般在空气中回荡。堂办事一向冷静沉稳,确实是我学习的榜样。一路上,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串咒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当时听着,隐隐约约感觉她好像在念着什么石头之类的……
“不要想啦,留点体力一会还要……什么声音?”堂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沉闷而又震撼,仿佛是大地的怒吼,整个地面都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处「禁地」。
“我们到了。就是这儿,很多人失踪的地方。”堂说道,“刚刚那声震动,肯定不是什么倒塌破碎产生的声音,因为附近也没有多少建筑。但更像是雷鸣的声音,可是现在这天也不是乌云啊。该不会就是那个胡同里面发出的声音?看来这次任务真的不简单。”
此时的暮色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掐灭,胡同口的黑暗呈现出近乎实体的浓稠质感。歪斜的砖墙上,青苔泛着幽绿的磷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诡异的纹路,墙皮剥落的痕迹如同无数只扭曲的手,想要从墙内挣扎而出。堂举起手电筒,雪白的光束竟在触碰到黑暗的瞬间泛起涟漪,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般被迅速吞没,光晕所及之处,不过是更深邃的黑暗漩涡。
腐臭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风穿过破碎的窗棂,发出尖锐的呜咽,卷起墙角几片枯叶,却在距离我们半米处骤然消失,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维度。我盯着胡同深处,那里的黑暗像是活物般在蠕动,时不时闪过几点幽蓝的光点,忽明忽暗,如同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暮云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你看地面......”借着夕阳的光,我看见石板路上的积水表面漂浮着细碎的银箔,像是被揉碎的镜面。当我蹲下身细看时,水面突然泛起波纹,倒映出扭曲的建筑轮廓——本该平直的屋檐化作尖锐的獠牙,窗户里晃动着模糊的人影,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黑暗。这个胡同里这么黑,黑的不正常……”堂分析道。突然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我本能地向后仰身,一块带着青苔的碎瓦擦着鼻尖坠落,在地面摔成齑粉。抬头望去,两侧的建筑似乎比刚才更高耸了,屋檐几乎要在头顶相接,而这胡同上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稠如沥青的黑暗,正缓缓向下压来,仿佛要将我们彻底吞噬。此时,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俩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气,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异技师,这胡同跟灵异小说里的差不多,也没见他俩有多害怕。“对讲机拿好了,千万别没了!”堂拿出他的对讲机在我们面前晃了晃,又塞回了口袋。我们点了点头,干就完了!
(墨羽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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